我伸手向前打捞,碰到一只温暖有力的手,马上一把抓住,在对方一扯之下,屈膝弹跳起来。

    “走,去走自己的路,快走!”不知怎的,他向上一挥,就把我托起在他的肩膀上。

    我踩着他的肩,奋力一蹬,便跃出了水面。

    一切痛苦诡异的幻象也在这一跃之下瞬间消失,我仍然在这林中小屋之内,面对满脸倦容的哥舒水袖。

    “已经听到了鬼哭声,满意了吧?”她说。

    我垂首看看,脚下踩着的明明是坚实的地面。

    “这是单纯的幻觉吗?我踩着的那人——”突然间,我眼睛一热,整颗心都被痛苦攫住。

    在黑暗中,我那最后一踩,也许就已经让救我的人遭受灭顶之灾。

    “是,也不是。人类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不完整的,在幻觉与真实之间,还有另外一种状态。”她回答。

    “那是我哥哥夏天成。”我捂住胸口,骨骼之下,心如刀锯。

    毫无疑问,在黑暗中甘愿用生命救我的,是我的大哥夏天成,是血浓于水、骨肉至亲的大哥。在这世间,也唯有他才心甘情愿这样做。

    我盯着哥舒水袖的脸,涩声问:“既然能让我去那地方,就能让我大哥出来,对不对?只要能救他,让我干什么都行。”

    长久以来,我以为大哥已经死了,死无葬身之地。

    “明白,这不可能。我们只能听到鬼在哭、龙在笑,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回答。

    “他还活着吗?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我追问。

    “要去问问的心,这答案,只有的心能回答。”她向我的胸口指了指。

    我找不到答案,心底有个声音在咄咄逼人地追问:“他是嫡亲的大哥,他肯救,能像他一样,献出生命救他吗?当日在铁公祠,既然救不了他,为什么不能陪他一起死?好兄弟,一条心,同生共死,这不正是一个男人应该做到的吗?”

    这件事已经成了我生命中一个巨大的坎,无法翻越,也无法补救。

    我当然可以跟大哥一起死,横竖就是两条命而已,但那样的话,夏家就真的没人能够站出来报仇雪恨了。这么多年,我一直硬撑着受良心指责,为的就是报仇。

    “谢谢您让我听到了鬼哭,也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我忍着心痛,向哥舒水袖鞠躬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