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原来是花娘子故意布下的陷阱,目的是假借我的手打开保险柜,取得其中资料。

    “放?肯定要放,但必须是在二十四小时之后。我想,到那时候的唐小姐应该就把资料送来了——我只对资料感兴趣,对,没有一点兴趣。”她说。

    她的声音非常陌生,不属于我此前见过的任何一名女子。

    “对,困住我做人质,等唐桑拿资料来换——的确是个好办法。”我说。

    任何陷阱、计谋、策划都是双刃剑,花娘子等唐桑到来,有可能拿到资料,也有可能中了唐桑的埋伏,在白龙湾丧命。

    人在江湖,古时传下来的三十六计已经捉襟见肘,必须有七十二计、一百零八计才行,并且还得举一反三、与时俱进,直到变成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的江湖大行家。否则,不是倒在通往成功的路上,就是死于更高明人物设下的套路里。

    “在笑我?”花娘子问。

    我冷笑:“岂敢岂敢,布下‘老树开花局’抓我,我根本没有腾挪之力,被耍得团团转。我哪有资格笑?我是在笑我自己。”

    “哼哼,哼哼。”花娘子也冷笑,“我在这里经营了多久、多辛苦,知道吗?我为了鲛人的事潜心追查,三年来没有一天睡个囫囵觉。想摘走胜利果实,哪有那么容易?如果那位唐小姐不耍花样,我就给面子,拿走资料,一拍两散。否则,白龙湾下面够深,自己看着办吧!”

    我蓦地涨红了脸,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猛拍额头。

    “济南城内并非只有我夏天石,也不只有张中、静官小舞、陈定康……没有最多,只有更多。济南是中原大城,不知有多少高手为了各种目的驻扎其中。济南虽大,高手们却不可能住到偏远的黄河北、章丘东、长清西、南山南去,而是靠近各个灵气十足的风景点蛰居。我踏足趵突泉之前,不知有多少奇术师已经耕耘其中,其实力并不比我差多少。我来,如果无视他们,必定连遭败绩。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却完在张中、陈定康明里暗里的怂恿下大摇大摆地孤军深入,岂不愚蠢、愚昧到极点了?唉……”我在自己额上连拍了七八掌,恨不能按下人生的快退键,将这一段历程重新来过。

    我这样冒然行事,不但害了自己,同时也有可能害了唐桑——唐晚唯一的妹妹。

    “做个交易吧,就依说的,资料送来,大家一拍两散。”我说。

    “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那我就跟一起等着唐小姐的好消息吧。”花娘子说。

    在接下来的等待过程中,花娘子始终一动不动,就在距离我五步的位置,跟我隔着树相对而立。

    我恨不得有双透视眼,看清她到底是谁,把这个哑谜彻底揭开。

    呜呜咽咽的洞箫声响起,我抬头看,天色又至黄昏。

    洞箫是一种善于制造悲凉气氛的中国乐器,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草木丛生的老园子里。

    她吹的是一曲《凤求凰》,音律把握极好,调式转折之间,毫无气息阻滞现象。这也就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她是练家子,在内息运用方面造诣极深。

    “可以给唐小姐打电话了——哦不,她打电话来了!”一曲吹罢,花娘子淡淡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