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祈霎时神志清明:陛下且记住适才所言,鲛肉又苦又酸,不易入口。

    “你且放心罢,朕既不吃你,亦不会吃你妹妹。”丛霁强调道,“朕素来一诺千金,且朕之所言便是金口玉言,决计更改不得。你若是不信,朕让起居郎将朕这一席话记录于《起居注》中,朕若是改了主意,教后世唾弃朕言而无信。”

    我信。温祈致歉道,是我太过多疑,冒犯了陛下。

    “算不得冒犯。”丛霁拿起《诗经》塞入温祈手中,“你且接着看《诗经》罢。”

    温祈接过《诗经》,仰首问道:陛下要走了么?

    “朕尚有不少政务亟待处理。”丛霁低身将滚落于织皮之上的鲛珠捡起、收好,又对温祈道,“关于戚永善,关于你妹妹,若有进展,朕必定立刻告知于你,你且专心用功罢,再过十日,你便该出发去秋闱了。”

    温祈愕然地道:仅仅十日,我恐怕……

    “先是秋闱,再是春闱,最末是殿试。”丛霁期待地道,“朕预祝你三元及第。”

    温祈愕然更甚:我恐怕会辜负陛下,会元、解元也许我尚能争上一争,但状元……

    丛霁认真地道:“只消你能进入殿试,朕定钦点你作状元。”

    温祈又欢喜又无奈:陛下,你必须公平些,切莫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丛霁抬起左手食指,于温祈额上轻轻一点,继而不紧不慢地道:“朕乃是暴君,又非明君,自是肆意妄为,这便是做暴君的好处。”

    温祈于丛霁收回左手食指前,将这食指一口咬住了:陛下不必偏袒于我。

    “朕想偏袒何人,便偏袒何人,容不得你置喙。”丛霁抽出手指,扫了眼指节之上的一圈牙印子,望着温祈道,“你可知自己所为乃是欺君犯上?”

    温祈登地伏于地上,告罪道:温祈并非有意为之,望陛下饶恕温祈。

    这暴君先前的态度过于和善了,教他放松了警惕。

    君心难测,他该当更为小心谨慎些才是,还望勿要连累妹妹。

    突然,一双手向着他伸了过来,是一双杀过无数人的手。

    他抿紧了唇瓣,浑身紧绷,岂料,这一双手竟是将他扶了起来。

    紧接着,他闻得这双手的主人道:“你怎地这般胆小?朕并未动怒,居然吓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