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儿女情长如何安心修炼,况且有情便有欲,有欲如何得道。”江蘅说。

    “我只是在想,人本身就从欲望中诞生,无情无欲未必是正道。”江熠开口之言是笃定的离经叛道,那口吻也让江蘅陌生极了。

    他的语气仿佛是在和江蘅论道,探求一个自己也不确定的答案。

    “那是普通人,你不一样。”江蘅说,“你天赋极佳,命定要走这条路,你是一定要得道的,如何能与俗世凡人相提并论?”

    他不一样,所以他要更加努力,他不一样,所以他要越发要求自己。

    这是江熠自小到大熟知的,被无数人灌输的道理。

    他从前不问为什么,现在却想问了。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江熠问江蘅,“又是什么样的命定?”

    命定二字倘若仔细琢磨便是漏洞百出。若他如此不同,他命定走这条路,那他那云顶峰,甚至全道门都难以启齿提及的母亲又是怎么回事。

    江蘅无法回答江熠的问题,江熠似乎对比也早有预料,并没有因为江蘅的哑然而继续追问。

    “师兄答不上来,我会回去自己问师父。”

    江熠低声说,仿佛已经下了某种决心。

    “从第一眼看见季祯时,我就觉得他会是祸端。”江蘅说。

    “不要这样告诉他,”江熠道,“他会难过。”

    “阿祯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师兄远没有他坦荡,”江熠说着又自嘲般叹了一口气,“我们都不如他坦荡。”

    他也许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但此时依旧有豁然开朗之感。

    他舍不下季祯,他不想也做不到和季祯到此为止。喜欢季祯和他修道并不应该有大冲突,不可兼得的道理都是别人讲的,江熠现在不完全相信了。

    季祯的棉被盖过头顶,因为睡的地方不那么舒服而微微打着鼾。

    他做梦的时候少,即便昨天入睡多花了点时间,季祯也一夜无梦。

    不过一到早上他就难以继续安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