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十三年陈国,由于当朝皇后酷爱琴乐,再过三个月就到了千秋节,冷氏便想向皇后献上一把好琴,作为贺礼。

    而谁又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又是怎样的层层的关系与算计。

    偌大的大厅中孤零零的站着的冷雪衣,此时声音却尖锐如冰,每一字都好像是一把匕首,好像硬要把这所有的一切凿出个缺口来。

    “取琴?很好的借口,只是虽是千云阁一把上乘的“清韵”古琴,但是什么琴,让冷家的三小姐去取,虽看上去为表敬重也是合理。只是冷氏和千云阁虽为连枝势力,但由于这么多年也只是对外宣称,六国特别是陈国都未见冷氏和千云阁有什么实质上的活动,才一直只是堤防未见有何行动。然而如今冷氏明知百害无一利,却要大张旗鼓,自然不会只是取琴那么简单。我以前就多少从哥哥那知道我们与千云阁的关系,加上深知冷氏一贯的做事风格,自然不难猜出冷氏的打算”见冷萧只是沉默不语的看着自己,冷雪衣继续说道

    “只是千云阁不是笨蛋,特别是他们的阁主月华,即使我养在深闺都多多少少听过关于此人的手腕,特别是冷氏最初便是利用“凤羽剑”和“天香续命”为要挟,来巩固即将风雨飘摇的冷氏地位,若我去取琴,无论我回不回的来,你们都有办法找到千云阁的具体位置,灭其满门,若我去了未回,与千云阁翻脸名正言顺,到时候集结力量群起而攻之便可。若我去了回来,消息一传出,六国皆动,到时候只需从中散播谣言,引起六国的杀意也不是难事。只是我猜想冷氏已经做好周全的计划希望我回不来吧,毕竟现在的冷氏已没有办法抵御六国的猜忌了”

    冷雪衣将自己的猜想冷静的娓娓道来,倒不像是说着自己的事情,明明关乎自己的生死,却好像她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

    这时的冷萧一动不动的坐在高座上,额间竟已经有细细的汗水渗出,他开始用一种复杂而恐惧的眼神看着这个如此淡定的女儿。

    这样的冷雪衣,如此只从局势和表象便推测出了冷氏的全盘计划,这样的人怎么能让冷萧不恐惧。

    但这个人却是自己最小的女儿,是那个昔日会跟自己撒娇,如今却只剩满眼淡漠的小女儿。

    冷萧不是没有犹豫的,只是这世间事有几分能随人意,有几分能随本心,又有几分是能随性的呢,正是深知这少之又少的几分身不由人,所以自己只能牺牲掉自己的女儿,不是没有不舍,只是向来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既然你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便知道为父也是不愿的,可这几世的基业,几辈的夙愿,若在我这一辈舍了,为父实在是无颜见列祖列宗,女儿就当全以全为父这个未亡人的心愿行吗?为父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为父也没有办法,千云阁不除,冷氏败落之期不远可啊!”冷萧语带恳切,只是话中的真意虚情难辨,只是谁能想到冷氏之主会如此低声下气的央求自己的女儿呢。

    这世道,有人求权,有人求钱,有人求色,有人求情冷雪衣今天才算看清,只是世道如何不堪,行事如何的艰难,怎会有父求着女儿去送死的,还真是什么都有啊!

    冷雪衣想到此处无奈的笑了,她以为自己未吐露过多的心事,只是由于这样无奈又嘲弄的一笑,让冷萧的心都不免揪了起来。

    是啊!怎生的狠辣也不过如此了,冷萧敛下眼睑不敢再看自己小女儿的脸,自己是他们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离自己而去呢。

    每到这个时候,冷萧再坚硬的决心也会产生几分的动摇,他这样做究竟对吗

    “我愿意前去”正当冷萧沉默伤神之际,冷雪衣的话音虽然不大,却如雨后的一声惊雷,震得冷萧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只是猛然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久久的没有说出话来。

    冷雪衣看着高座上一动不动的父亲,接着说道“我去千云阁,来还您给的这场来之不易的生,只是父亲,若此事了结之后,女儿希望可以脱离冷氏一族,带着母亲离开冷氏离开这里,到时候希望爹能成全。”

    冷萧知道冷雪衣的主意已定,看着神色坚定的女儿,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冷雪衣知道他这是默许了自己的请求。

    于是她微微福身便转身坚定的离开了。

    也许自九岁那年自己的哥哥冷奕死的那年,冷雪衣真正的了解到自己的家族时,自己便一直在等一个时机,她在等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她在等一个可以完全脱离冷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