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白顿住。

    他用食指扯了扯衣领,垂着眼盯她:“不像。”

    她和陆不闻现在一点也不像了。

    沉粥对他的眼神早已不为所动,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了几下,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打算心平气和地同他谈话:“宋舒白,这样吧,我把欠你的钱全部还给你,从此以后,你我各走各的路行不行?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顶着这双眼睛去招惹你。”

    她比着手势:“一共四百八十九万,我手里现在只有四百三十一万,剩下的五十八万,加上利息,四舍五入一共六十万,我会在年底尽快赚到,赚够第一时间还给你。”

    卖房的钱,打球和打赌赚来的钱,给乌女士治腿的钱,以及其他各种生活用品等的钱,零零总总加在一起将近四百万。

    沉粥国内那张卡里大多数钱都没动,来德国又赚了一百多万,再努努力,很快就能把账结清。

    她不喜欢欠人人情,尤其是利用过她的,结清欠他的账,她心里舒坦。

    而他欠她的账,她总有一天会讨回来。

    宋舒白抿唇,沉默许久:“每天两餐,住地下室,去黑圈赛车,只是为了省钱还给我?”

    “不然呢?”

    也就是说,她来德国并不全是为了躲他,而是为了争取彻底摆脱他的机会,为了摆脱他,甚至愿意把命压在方向盘上。

    宋舒白竟然被气笑了,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脾气一向极好,似乎成年之后就没怎么生过气,因为他从不将那些小事放在眼里,久而久之身体里尖锐的刺就埋了起来,徒留外人眼里那层斯文温润的臭皮囊。

    这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动气是因为一年前小女朋友猝不及防的失踪,第二次又是因为小女朋友。

    小女朋友说,等她把欠他的四百八十九万全部还清之后,他们之间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

    小女朋友为此剪了短发,穿上男生的衣服,开最危险的赛车,住在地下室,每顿都在吃最廉价的饭,皮肤苍白,营养不良,手握重金,却时刻都在斤斤计较着省下几块钱攒起来还他。

    宋舒白压下心口那团闷火,偏开头,指节抵住紧抿的嘴唇,垂在身侧的手指蜷成拳,拇指死死按着食指上的戒指。

    叮咚一声,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宋舒白将目光从沉粥云淡风轻的脸上移开,看清短信的瞬间,只感觉心口的火倏地被闷进了罐子里,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