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之瞧着这座位安排,心里掂量道,苏子美与杜映秋早已插簪定亲,今日的聚会大约是做了让文延博与盛毓贞相看的安排。这样一想通,心里不免有些气。

    杜映秋并不知道忆之的心态,先说道“忆之,近来好不好。”

    忆之淡淡道“还不错。”

    苏子美道“方才点菜,点了一道洗手蟹,想起你来,正说着你最贪爱洗手蟹,姨母不管着,你就顿顿都要,姨母怕你吃坏了身子,拘束了厨房,你便偷偷溜出去吃。偏你正好就来了。”

    忆之不爱藏心思,便道“难为你还能想起我呢。”

    苏子美纳闷了,说道“这是什么话,说清楚些。”

    忆之一面忍着笑意,摆着严肃的脸谱,说道“趁着今个热闹,我当然得说清楚,要你们知道知道我的委屈。”她见众人的目光都摄在自己的身上,严肃的脸谱再摆不下去了,将要笑却又忍着笑,拉了杜映秋的手,说道“你是我的闺中密友。”又对苏子美道“你是我的表哥,你二人,因我结识的,这一点,承认不承认。”被点着名的两位对望了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丸,将就着点了点头。

    文延博道“我模糊记得,那一天是晒书日,大家都聚在晏夫子的睢阳书院里。”

    忆之恳切地点了点头,说道“文二哥哥好记性,说来我们也是那天结识的呢。”忆之本要继续说下去,却听文延博道“不,你我还要再往前。”

    忆之不由分了分神,因觉得是题外话,便没去多追究,继续说道“映秋姐姐带了旧书,借睢阳书院的中庭晒书。原本,子美哥哥也是懒得来,这才在我催促再四后,不情不愿地将文二哥哥也拖了来……换句话说,如果不是我锲而不舍,你二人根本不会相遇。”

    苏子美不解了,问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忆之斜睐了苏子美一眼,故意不理,对文延博与盛毓贞说道“那日过后,这两人心里就都存下了心思,只是面上不露,男的女的,总拖着我办聚会,借口邀对方,一来二去终于说上话,慢慢就把我撇下了。偏我迟钝,直到两家换过定帖,映秋姐姐红着脸来请我做女傧,我这才知道呢。”

    众人神色不一,都笑了起来。

    杜映秋臊地耳根子通红,上齿贝紧紧咬着下嘴唇皮儿,兀自垂着头,两只手去绞帕子。

    苏子美见杜映秋羞地抬不起头,连忙向文延博递了个眼神过去,文延博会意,笑着说道“莫说你,我也被利用过几回,不过成人之美,只要他二人好,又有什么的。”

    忆之没好气着说道“文二哥哥将来是要做大官人的,我这样的人,可没有你的心胸。他二人撇了我,自己花前月下,再有席面也不请我吃了,我心里是二十分的失落,这份气是不能顺的。”

    苏子美忙道“你这馋猫,说来说去,总离不开吃,来来来,今日你尽管敞开了吃可好?”

    忆之摆着脸谱,说道“今日吃是要吃的,不过,论说顺畅这口气,还不能够。”

    苏子美无奈地笑着,对文延博道“你瞧瞧,这样胡搅蛮缠难对付,也不知来日要娶她的那一位有没有能耐整治。”说着又对忆之道“那你要如何,我是无所谓的,可映秋薄脸皮,你羞惨了她,又有什么好。”

    杜映秋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抬了头,娇怯怯说道“谁说我羞,你我光明正大地交朋友,后来的事,也都是家里主张操办的,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值得被谁要挟呢。”说了话,看也不看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