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一看,看见了石杰,顿时红了眼,问道“你好不好?”

    石杰笑着将手里握着的花名签子递给她,待她接过,消失在一团氤氲中。

    签上画着一簇梨花,题名‘姽婳将军’,下面镌着几行小字。

    忆之觉得自己都快会背了。

    ‘冰身雪肤凝玉容,抖落寒峭独枝头。不期忠义明闺阁,誓盟生死报前恩。风尘尘不染,是即是,从来好事多磨难。’

    这枚花签,仿佛就是她的判词,陪她走了一路。

    倏忽听见远处敲响梆子,她从梦中醒来,直起了身子,见书房里四角烧着炭盆,春意黯然,大条案上春盘,杯馔狼藉,地板上散落着打马,花签,骰子,词牌名等玩物,众人睡得东倒西歪。

    又呆了一阵,不觉站了起来,打起帘笼往檐廊下走,刚迈出书房,一股冷风就迎面扑了过来,将暖暖的热乎劲儿吹散了些。

    天色灰蒙蒙的,晏荣持着栀子灯,正将三只雪白的炊饼放入报晓僧人的粗瓷大碗中。

    她望着互相作揖的二人,耳边恍惚响起说笑声。

    昨日除夕守岁,众人虔诚供奉晏纾,祭过石杰,感怀了半日。振作精神,聚在庭院投壶取乐,输了便要吃酒,众人皆不敌灵芸,个个被罚地面红耳赤不再话下,唯有韩玉祁能与之较量。

    又投中一箭,韩玉祁高兴之际,见她心不在焉,又时不时去看那道侧门,便去问究竟。灵芸抢着答道“每年这个时候各国来使都要来朝贺,今年西夏国主上表,要亲自来呢。她能不惦记?”

    忆之笑着反诘道“也不知哪一位,但凡官人回来晚些,就两眼直直,望眼欲穿,待官人回来了,又唠唠叨叨,唧唧咕咕,取笑起别人来,倒是有底气的很。”

    灵芸说道“那怎么了,我就是惦记他,不行吗?”说着,笑着往富良弼怀里钻,富良弼面色发红,笑得不失庄重。

    众人被齁地直打颤。

    欧阳绪只得道“宛娘怎么还不来。”

    众人都笑了起来,忆之忍俊不禁,说道“她自然得等到祭过祖才来的,过会子,毓贞与冬青夫妇也要来。”

    韩玉祁不太高兴,说道““你们都成双成对,这也太欺负我……”后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淹没在笑声中。

    想到此处,忆之不觉也跟着笑了起来,富良弼跟了出来,他捧了裘绒为忆之披上,又说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问你。”

    忆之瞠着眼,问道“问啊,还有什么不敢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