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良弼笑着笑着,又停顿了半日,说道“延博或许就要成婚了。”

    忆之怔一怔。

    富良弼道“是信王之女,安阳郡主,郡主倾慕他多年。你回京后,他父母有所顾虑,想要尽快定下他的婚事……不过,他还未点头。”

    忆之一时五味杂陈,苦笑道“我知道当断则断,可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仍然不是滋味。”她又顿了一顿,说道“他该点头的,如此才能有顺坦的仕途。”

    富良弼陷入缄默,大约过了一两句话的功夫,才说道“对。”他又讪笑道“人就得识时务是不是,我若早早娶了你,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夫子也不会这么早就离开。”说着,红了眼眶。

    提到父亲,忆之鼻尖有酸楚之意,忙说道“方才你还劝我得放过自己,这会子,又自责起来了。”

    富良弼强笑道“是啊。”

    忆之也讪笑着回应。

    富良弼按下情绪,又蹙眉道“说来,那嵬名元皞当真有过五位妻子?且没有一位能活。”

    忆之有意扯开话题,遂蹙眉点了点头,说道“第一位因为同他的母亲一起策反而遭囚禁,却是被他第五位妻子陷害死的。第二位就是辽国的兴平公主,他嫌她无趣,还嫌她生的不好看,故而并不怎么亲近她……”

    富良弼故作焦急,道“那可如何是好,你也不过平平之姿。”

    忆之赌气射了富良弼一眼,二人不觉又都笑了起来。

    适逢盛毓贞往藏书阁中来,见了二人,提高了音量说道“果然在这处能见到你!”

    忆之见了毓贞,喜出望外,她迎了上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富良弼并未起身,远远朝毓贞作揖,毓贞道过万福,对忆之道“我父亲是直史馆的大学士,我为何不能来?”

    忆之故作愀然之色,说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毓贞笑了笑,说道“你如今今非昔比,轻易见不着,还是听我父亲说,你能自由出入三馆一阁,私心想着,来碰碰运气,来了几回没能见着,今日可算是见着了!”又拉起忆之的手,说道“你从西夏回来,塞外风光如何,我新读了范大人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心里惦记地很,只恨不能亲眼见一见!”

    忆之纳罕道“旁人见了我,都只问我那儿苦不苦,委屈不委屈。问起风光的,你还是头一位!”

    毓贞望着忆之,双眸星光璀璨,说道“我若有机会,能出去闯一闯,再苦也值得,无论如何,也要比一辈子困死在闺中来的好。”

    忆之愈发将毓贞另眼看待,二人牵着手坐下,忆之想了想,说道“塞外的天比汴京城里的要广阔,碧蓝碧蓝的,满天卷云,随着风儿飘动。夜间的时候,漫天繁星,确实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