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之顿觉一股热气从耳后根直冲脑门,脸儿辣的刺痛。

    却听一个声音在这群老臣中脱颖而出,那声儿洪亮,年轻有力,他说道“陛下,延州范忠彦范大官人正与西夏议和,二者博弈之间,已经谈及和亲,且元皞言辞凿凿只要这一位公主,倘若我们临时变卦,将公主嫁去辽国,依元皞暴戾的秉性,延州首当其冲!宋夏将势如水火,再无回旋的余地!”

    盛鸿道“吴谏官杞人忧天!那元皞小儿若得知宋辽结盟,不吓得屁股尿流已算有八分的胆识,哪里还敢造次?”

    这话一出,众臣皆笑了起来,一时赞同不已,便要天子下定夺。

    赵臻呆了半日,踟蹰道“吕相以为如何。”

    忆之听得命运掌握在吕易简的手中,不觉肩背身心俱凉。

    大约过了三四句话的功夫,才听吕易简沉稳道“陛下,无论和亲也好,割地也罢,皆是不可行之举。正如苏大官人所言,和亲乃蕞尔小邦所为,我泱泱大国岂能如此。宋夏议和,西夏仍是我大宋的藩属,公主下嫁西夏,是赐婚,岂能同和亲相提并论。”

    却听一人断喝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依吕公之意,该当如何!”

    吕易简缄默了半日,说道“派使臣,前去辽国谈判,若能用钱帛解决此事,最好不过。”

    赵臻忙道“可行,可行。”他踟蹰了半日,又问道“可是,又派谁去为好?”

    吕易简道“此人,当胸中有沟壑,还需有胆识有谋略,有胆魄,以公主前途,以家国荣辱为己任,进退有度,不卑不亢方可。”

    赵臻呆了半日,问道“吕公……并未说那人是谁……”

    吕易简道“微臣拙见,临淄公门生,台谏院富良弼富官人,为不二人选!”此言一出,盛鸿率众附和。

    但听苏长春道“富良弼如此年轻,恐难以胜任!”

    吕易简疑惑地哦了一声,反诘道“关南十县断不可能割让给辽国,难不成苏大官人觉得,和亲更妥?”

    苏长春半日不能出声。

    杜行道“先唐淮西节度使李希烈策反,唐德宗与奸相卢杞派太子太师颜真卿去劝降,惨遭叛军杀害,以祭旌旗。富官人年纪轻轻,颇有建树,倘若遭遇不测,乃宋廷绝大的损失。我们这些老臣老矣,朝廷不可后继无人!陛下三思!”

    朝堂如同炸了锅一般,众说纷纭。

    赵臻被聒噪地头脑发涨,只得轻喝道“好了!”

    朝堂又吵闹了半日,才渐渐安静了下来,却仍有一二声尚在争论,须臾,也止住了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