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暖暖,春光融融,和煦的春风带着悠扬的歌声吹过树隙,洒在这片大地之上,照耀在每个人心中,炎炎的,暖暖的。

    此时,阳光洒向了大峰山下那片花的世界,鸟的海洋,更是儿童的乐园。可不是嘛,你瞧,一群7、8岁的孩子叽叽喳喳,蹦蹦跳跳,不知出了什么高兴事。走过一看,原来他们都是围在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旁。

    你且听去:

    “那些仙人还会飞?”

    “那当然了,他们可不仅仅是会飞,腾云驾雾,翱翔天地,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那他们还会干什么?”“他们呀,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对他们来说,凡是你想到的,他们都能做。”

    那少年侃侃而谈,引得一众儿童唏嘘不已,一个个羡慕的成了小鼻涕虫,心里却飞到了天上,想象自己化作仙人,翱翔于天际,驰骋于人间,为人们所敬仰,就连自己那动不动就打自己屁股的老爹都对他毕恭毕敬地端茶送水——正如他们平日在父亲面前那样。

    那少年突然抬起头,你以为他也在仰望天空,徜徉在仙人的世界里,那你就错了。

    “太阳快落山了,我得赶快走了。”在一众孩子们的挽留之中,他才挑起水桶悄悄走回了家。

    担着水独自走过阡陌小路,偶尔遇到几个人也只是打声招呼,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走着,可他却不想过得简简单单,他也曾想过有朝一日走了狗屎运,能够成为仙人,就算过不上锦衣玉食声色犬马的生活,但至少可以摆脱这整日为了生活而苦苦奔波的日子。可他同样也知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只有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跟着父亲学一门手艺,长大以后娶妻生子,过着和常人没有什么两样的生活,这才是他人生最可能的结果罢。

    但他心里确还是不满足于这样平庸的生活,是啊,没有哪个少年在年轻时不会想象着自己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没有哪个少年没有一颗飞向天空与大海的心。只有在通往大海的路上折了翅膀,接受了惊涛骇浪洗礼,才懂得了什么是遥不可及,而什么又是脚踏实地。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会去试一试,尝一尝螃蟹的鲜。

    这少年就是如此,他想着决不能在大峰山下迷迷糊糊地度过一生,就算是死也要出去闯一闯,所以他说服了父亲,坚持要读书,读书在这偏僻的大山里可真是一件稀罕事啊,好在他父亲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外面世界的广阔,也知道读书的好处,这才没拒绝他。

    可好景不长,大峰山附近唯一一位老先生也在几个月前去世了,此时他也仅仅是认识了些字,哪里谈得上有学问,只能自己读着那仅有的几本线装书,希望能出点门道来。

    不知不觉,或者说是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家门前,面对着这扇小小的门,他满是犹豫与彷徨,他仿佛感到这扇门就是他人生中现实与梦想的交汇点,门外是他幻想的世界,门内是他不得不回到的现实。对他而言,十几里的山路算不上什么,可眼前这短短的几步却像是卡住咽喉的鱼刺——每一步都是痛苦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难以抉择。

    终于,他踏了进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已经向命运妥协,他决不会的,他劝慰着自己:你决不会的!

    “林子,怎么挑担水这么晚才回来,赶紧吃饭吧,你爹都等你好久了。”这少年的母亲对他笑了笑,温柔的说道,说罢,便拿起一双筷子递给他。

    “哦。”少年赶忙应道,坐到父亲旁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你要再过两天再回来吗?”少年暂时抛却一身烦恼,对着眼前满脸笑容的父亲问道。

    父亲呷了一口酒,却也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抽出两本线装书,这正是他向父亲要的两本书,看着父亲那淡白的鬓角以及因喝酒而发红的脸颊,少年的眼眶也在不知不觉中氤氲了。父子两个就坐在一起,彼此交流着,父亲跟他讲大山之外的奇闻轶事,他往往会被这些所吸引,他给那群孩子讲的所谓仙人的故事也都脱胎于此。

    谈笑声起起伏伏,夕阳西下,落下的晚霞映红了天,也感染了这对父子,他们都感到了前所未有快乐,可这快乐又是这么的短暂,长风吹过,便是云销雨霁,再不见一点烟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