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瞧见游廊那边来了人。

    以余味为首的侍女们,抱着锦被、绣枕、妆奁等寝具,匆匆往寝屋走。

    跟在最后的少女,系着月白斗篷,鸦发散落在腰下,宫灯映照下,白嫩小脸娇美动人,眉梢眼角晕染开桃花绯红,像是深秋时节绽放的芙蓉花,美得惊心动魄。

    瞧见他们时,少女福了一礼,又垂下眼睫,羞怯地快步走远。

    顾崇山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背影,犹如飞蛾追逐火焰。

    萧弈不悦,警告般叩了叩桌案。

    见顾崇山仍旧目不转睛,萧弈端起烫得温热的烈酒,直接泼到了他脸上。

    晶莹的酒水,顺着男人过于精致阴柔的眉梢眼角缓缓滚落。

    出乎意料的,顾崇山并不恼。

    他收回视线,拿白帕子擦去脸上的酒液:“看一眼而已,又不会吃了她,你何必动怒?”

    他自知不如萧弈,给不了南宝衣尊荣和体面。

    前世今生,自始至终,他也从没想过拆散他们的姻缘,他想的,只是在离开南越以前,多看一眼南家丫头,再多看一眼……

    余生或许会很漫长。

    他将辅佐他的弟弟登上皇位,他将走遍北魏的山山水水,只是那片土地上,再没有一个叫做南宝衣的小姑娘,笑起来像她那般烂漫天真。

    他仍旧记得前世初遇时,小姑娘的落魄。

    他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很伤心:南宝衣。我娘说,愿有人待我如珠如宝,一生衣食无忧。

    那时的他,嘲笑道:你这般落魄,定然无人待你如珠如宝。

    今生锦官城相逢,他记得小姑娘踏上马车前,对他说的话。

    ——九千岁,这辈子,许多人待我如珠如宝,我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