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其名,安闲王的一生,都在追求“安闲”二字。

    可惜事与愿违,他青年丧妻,中年丧女,至亲至爱之人的离去让安闲王对这个世界毫无留念。

    他夺位不过是为了黎民百姓。

    江潇月不是好人,但她是一位好帝王,至少自她登位以来,力战群臣,所做的一切改革,都是真心实意地为百姓考虑的。

    安闲王也是看中了这点,才会开历史先河,尽其可能的将帝位传于江潇月吧。

    然而安闲王并不是愚笨之人,他能看出江潇月的才能,自然也能看出她的野心。当年长安郡主名义上死于山匪之乱,尸骨无存,实际上如何谁人知晓呢?

    安闲王将明面上的权位都交到了江潇月手中,还有更大的一部分势力,随着安闲王退位隐居,也被迁移去了暗处。

    这不仅是为了防范江潇月,也是安闲王期盼他的长安郡主还有归来之日,这一批势力,将归属长安郡主所有,故曰归月军。

    裴暮跪在惊蛰的面前,双手为她呈上一块云纹黑玉令牌。

    这便是……可以号召归月军的令牌?

    惊蛰细细抚摸着令牌上的杏花暗纹,安闲王全心全意地深爱着她这位女儿,这点毋庸置疑,但只因她是嫡长女的缘故,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等她来到安闲王隐居的这间竹屋时,才明白了一切。

    竹屋的设置简单到足以为它写出一篇陋室铭,唯独挂在墙上的壁画画工精巧,用的还是这个时代罕见的矿石颜料,可见作画者对其用心程度,画中无一例外的是一名美丽温婉的女人。

    燕夫人。

    她那缘浅命薄的母亲。

    卧室书桌上已经积了一层灰,惊蛰摆弄开,上面有好几封书信,她坐在书桌前,借着昏暗的烛光,看至深夜,心绪难平。

    安闲王和燕夫人自小青梅,琴瑟和鸣,后来他迫于先帝威压,不得已娶他族的郡主为妾,自那以后,燕夫人身体日渐虚弱,御医如何医治都不见好转,只当是郁心太重,久而生疾。安闲王想要远离庙堂,携燕夫人看遍山河,不知是否能让燕夫人舒心一些,被先帝一旨驳回,并打发了安闲王带兵去边疆平战乱。

    等安闲王回府,已是两年后,他心心念念的燕夫人在他回来前夕化为了一抔黄土。

    山河依旧,佳人不在。

    他临去时,江闵月小小的一只,白团子似的甜甜糯糯,会热络地抱着他的脖子喊爹爹,可等他回来,江闵月整个人干瘦干瘦的,发丝枯黄,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看起来比三岁时大不了多少,只长了点身高,丝毫没长肉,破旧的衣衫下青青紫紫,有数之不尽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