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二百五十万三族大军,分作一百余路各自行事,在这一片鸣蛇疆域四散开来,若是呼延际遇好些,说不定随便寻一个方向径直找去,总该能遇见其中某路友族之军,能遇上战熊族的私军自然更好。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要弄来一口趁手的刀器,省得这一路若是先遇到敌军,吃亏丧命在这兵刃上,自家这千锤百炼的刀法未能用出来救命,死前之时再后悔也晚了。

    说来也怪,呼延飞升上界已有五十余年,漫说是未见过刀剑之器,便连质地能拿来打造兵刃的东西,也是一直未能见到。是以呼延明明有一身好刀法,偏偏缺了趁手长刀,任他刀技如何精妙绝伦,亦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法使将出来,心头早已是憋闷非常。

    直到此番大战,见得敌对阵营中,那乘黄族额头的尖角,亦让呼延砰然心动。留心许久,还待说寻不到机会得手,谁知便是嗑睡送来枕头,那日来围剿罴麾下这两万熊军的,正是乘黄族十余万大军,虽说身陷险境,却让呼延趁机斩断了一头乘黄额头尖角,随后一直紧紧攥在手中,片刻未曾离身,竟被他带了出来。

    这乘黄尖角质地极佳,以呼延随手百万斤的力道,当时运力至极恐有数百万斤的巨力,即便是座山,也能劈开一道深过百丈的裂缝来。可谁知那时一斩而过,却偏生如没入坚石精铁中一般,极难寸进。

    好在这尖角根处无非半丈方圆,才没能耽搁呼延工夫,让呼延狠狠劈得齐根而断,否则若是那长矛陷入其中,只需这片刻时间,呼延便会被周遭乘黄撕做万千肉片。

    呼延后来回想,亦觉得心有余悸,万幸之至。

    他在山洞前看了会儿天色,此刻正是那三粒旭日东升之时,大白天不利于藏匿行踪,他索性将那头蚁兽赶到隐蔽处,自家再次藏入山洞深处,一面修补这破烂的熊躯,一面把玩着手头这支乘黄尖角,一面静候着深夜降临之时,趁着夜色再行赶路。

    修补伤处已然无需多言,只消分出部分心念,将大量熬炼如银汞的精粹血液,用来敲打成型,填补各处损伤。犹自不能忘记进补鲜美肉食,炼化成精华化为新鲜血液,再行熬炼如银汞。

    而此刻,呼延的大半心神,却放在手头这乘黄尖角上。

    这尖角长过四丈,通体棕黄,质地坚韧,隐有深色脉络,纹路繁复,如若天生衍化“道”的符箓一般,让人望之而深陷其中。呼延此刻却懒得多琢磨,他所关注的,还是这尖角是否能如他所想,削磨出一口锋利的长刀来。

    若是依照他的习惯,还是擅长使用那与身体同高的大长刀,他在人界所用那道器宝刀便是这等长度。以他如今这十丈高的熊躯,自然想要寻一口十丈长的大刀,这尖角不过四丈,与他熊臂等长,只是如今没得挑剔,也只能勉强拿来一试了。

    好在这尖角的角尖如麦芒一般尖锐,还算入得了呼延的法眼,于是便双脚踩稳,用随身长矛削制起来。

    先前他便知这尖角质地坚硬非常,如今真正下手削制,才知这尖角质地果然非同一般。但见他手起矛落,每番皆尽全力,以这力道与长矛的锋利,亦不过能从尖角边上削掉薄薄一层,进展分外缓慢、艰难。

    但这情景正合呼延心意,愈是质地坚硬,待到这刀成型时,便愈发能用得长久。他看着脚下这初露刀形的尖角,心觉满意,耍弄长矛便愈发的卖力了。

    接连不断的运力至极,饶是呼延这金体胎境的修为,两个时辰后依旧累得气喘吁吁。他双目烁烁望着脚下这刀胚,嘴角溢出一丝兴奋笑意,便连这肉身的疲惫也尽数忘却,懒懒依靠着山洞壁坐下,一手拿着刀胚,一手拿着长矛尖处,开始全神贯注的细细雕琢。

    又是两个时辰倏忽而过,呼延随手将长矛甩弃在角落,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手头的四丈长刀,摩挲着那圆润的刀柄,平滑的刀面,天然的繁复纹路,锋锐的刀尖、刀刃,无不让他欣喜至极。

    时隔五十余年,他再次有了一口长刀,些微的生涩感转瞬即逝,他握紧刀柄,那唯有执刀才有的睥睨霸气无声弥散,依旧是一个在刀道上沉淫千年的绝世刀客。

    “哈哈!好一口刀!”

    呼延喜极而大笑,阔步走出山洞,浑然忘却了自家这熊躯,出现在这鸣蛇族的境地是何等危险。他此时的心思,全在这新得的棕黄长刀上,心喜之下早已手痒难耐,一声暴吼间,长刀化作匹练虚影,那狂猛无匹的气势乍放即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