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何须退避?

    事实亦是如呼延所料一般,虽说这叫甚泊即的鸣蛇,叫嚣甚是厉害,但修为武艺在呼延看来,却极为稀疏寻常。

    这泊即习练的是鸣蛇军中传授的蛇信乙法,短短十三年时间,能将一套末流武艺炼到炉火纯青,逼出虚幻锐气,他这习武天赋尚可,熬得住苦修寂寥,也算是十分难得。只是这十三年太短,泊即以初时的银体胎境修为,如今堪堪跨过鼻识身境,论起修为增进之速,倒也算上乘之才。

    但以泊即如今鼻识身境的修为,炉火纯青的末流武技,力道不过十龙之力,加之武技增幅亦不过堪比二十龙之力,这点微末道行,怎能入得呼延的法眼。

    凭借这微末道行,竟敢来呼延面前叫嚣,饶是呼延狂傲成性,胆大至极,亦不得不佩服这小小鸣蛇的胆量。

    轻描淡写挡下泊即狠击,这时节稍有闲暇,呼延便伺机皱眉苦思,兀自觉着难以抉择。他犹疑不决,是见得这不自量力的鸣蛇,不知是该一刀斩做两半好些,还是一刀逼退他,省得斩杀他还要多费这些许力道。

    犹疑难定,他索性张嘴闲扯开来,“我说你这厮,究竟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又与我有甚冤仇?权且说来听听!”

    泊即正憋住那口气力,怎敢轻易开口,若是泄了这力道,岂非更是狼狈不堪。

    只见得那泊即不退不避,依旧僵在半空之中,正自用力过剧,那蛇躯绷涨得皮鳞炸裂,顷刻间已是鲜血淋漓,哪里还说得出话来。狠击无功,但叫泊即就此退却,他却心有不甘,这时节又无法开口唾骂怒斥,他只得运力僵持,那双斑斓蛇脸更见凶恶狰狞之色,怒视呼延直欲用那凌厉目光将之大卸八块。

    闲问未能得到回应,与泊即四目相对,却叫呼延会错了意。他只道自家做事不地道,这般顶撞硬斗之时,泊即憋足了劲气,又如何能开口回应与他,于是才有这般羞怒的神色。

    自觉想通了其中关窍,呼延懊恼拍打几下自家脑门,执刀右臂赶忙轻轻一送,便将泊即顶飞出百丈开外,这才觉得自家真是善解其意,便咧嘴憨直大笑开来。

    “小鸣蛇,我问你姓甚名谁,与我有何仇怨,细细说来听听!”所谓送佛送到西,既然闲来无事,呼延索性大发善心,生怕这鸣蛇不识他熊吼之意,更是换了神识传音,字字说得清晰明了。

    他这是难得有此善心,心中打算,若是这鸣蛇说得凄苦,与他更有深仇大恨,便是今日放他一条生路亦无妨。

    只是他这善意,在泊即听来却尽是羞辱。想他先前那声怒嘶,已将自家姓名与同刀熊的血仇说得是一清二楚,如今被刀熊随手逼得狼狈飞退,又说出此番明知故问的言语,不是羞辱又能是何意。

    他却是大大冤枉了呼延,先前他虽说尖嘶怒斥,但未隔顷刻,那七头乘黄已然前来寻仇,这便引得呼延戾气充盈,怒气上涌之后,哪里还能记得住泊即这远远一声尖嘶。

    “刀熊!我泊即与你誓不两立!”

    羞怒交加,旧恨再增新仇,泊即哪里还愿回应呼延,尖嘶一声,再次猛力朝呼延扑去,长乙如化蛇信,伸缩隐见寒芒!

    呼延笑得憨直,“原来是叫的泊即!你倒是说说,究竟与我有甚难解之仇?”

    笑吼疑问出口之时,这泊即乙尖的锐气已近在他身前,呼延悠然飘退,当真是闲庭信步,好生悠闲,任这泊即如何狠刺毒劈,全然劈不中他一丝熊毛。

    “我等安稳躲在荒森野岭,只为避开这战乱之难,谁知你这疯熊突兀杀出,将我同族二百三十二口悉数屠杀,连我那胥立老爹,亦因护我逃难,惨死在你刀下!这等血海深仇,如何能解?如何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