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和那太子长琴打赌,这二人定是变心了,不然几千年怎么可能不相见?

    长琴便说且等待着,说不定哪日真开花了,他一定要见一见那痴情的女仙。

    大荒中竟然有这等奇人?我寻思着哪日可以一睹芳容,瞧瞧这女仙是甚模样。

    可如今,我这个愿望怕是实现不了,因为此刻的我,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

    忆完了这桩子事儿,眼下身上又袭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总是在半寐半醒之间。

    这样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快两个月,而每到月圆之夜,我那尾巴上的伤口就像是要裂开似的,痛不欲生。

    然而时常在梦中感觉有条湿答答的东西缠在我尾巴上,那感觉甚是恶心。

    乌沉沉的宫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进来的侍女一个个低垂着头颅,用一块黑不溜秋的布料蒙上我的眼睛,接着就有人施法把我的身子放进新的汤药,换走那一盆血淋淋的药汁。

    我也懒得理会,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其他事情,很多时候我会故意挣扎几番,将那汤药弄得四溅,让她们多活动活动身子骨儿。

    不过这样的后果便是:浑身绞痛,像刀割一般。

    换完了汤药,她们便会自行离去,留下我一人蜷缩在冰冷的药盆里。

    黄昏的日光从窗户跳进来,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寻见几缕金乌的光芒,不过很快,还不到一刻钟,它们就急切地逃逸了,接连而来的,便是一夜的黑暗。

    仙力一点点流逝,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估计是等不来我那师兄解救了。

    当日,我眼睁睁看着巫君亲手剥下我的蛇鳞,那冷酷的笑声依旧回荡在我耳边。

    这新任巫君修得一身好皮囊,那是我纵横大荒几千年都未曾见过的,便是这一张皮囊下,隐藏了多少诡谲和残忍,我不得而知。

    那夜他说:“上仙,你说我与你素昧谋面,我怎忍心剥你五彩鳞······”

    一双眸子被恨意充溢着,其间还流淌了其他神色,至于其他的神色是什么,我从来看不明白,也不去深究。

    我只记得我因为术法的痛苦而显出真身,鳞片离体的钻心疼痛,以及仙力流逝的恐慌。

    是他,亲手毁了我的修为,三万年的修为。

    鳞片的伤口还在渗血,当初那一块块鳞片被连皮带肉地剥离,如今只要我不去想,就不会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