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国宴之后,舒府就好事连连。舒冬烟封了“美人”,隔七日便入宫,当晚侍寝,之后一连数日,皇帝都没离开过她的娇梁殿。一时间宫内流言四起,说什么皇后失宠、安贵妃失宠之类的,所有的矛头一下子直指舒冬烟。圣旨一下,舒安夏就没再跟舒冬烟交谈过,不是赌气也没有其他原因,舒安夏只想等着舒冬烟自己来跟她解释。毕竟从国宴那日忽然的惊爆出场,舒冬烟已经屡次颠覆她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所以舒安夏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日子百无聊赖的过着,顾瑞辰也愈发的忙了,几日才能来她这里一趟,来了匆匆一会儿就走,舒府这边开始热络几天,大张旗鼓地帮舒安夏准备嫁妆,但是宫里屡屡传来“烟美人”的消息,除了大夫人以外的其他人,还真没空理她了。舒安夏也乐得清闲。国宴那晚之后,惠人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虽然府上管家发现,大肆寻找,舒安夏却没有对此却未说过只言片语。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大清早舒安夏就去玩雪,不知道是不是嫁人之前的恐惧还是什么,最近她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感伤。“拍——”一个清冷的雪球拍在她脸上,舒安夏一怔,抬眼望去,只见春梅和碧云带着一脸的坏笑看着她,她们两人手里一人攥着几个雪球,虎视眈眈地看着她。舒安夏皱了皱鼻子,弯下腰去抓地上的雪。清冷的感觉从手心袭遍全身,舒安夏一个激灵,碧云和春梅见她去挖雪,赶忙吧手中的雪球全部扔过来,一时间,雪弹般的雪球砸了舒安夏满眼满身,舒安夏撇撇嘴,眼疾手快地抓起几把雪,迅速攥成雪球,跟着往春梅和碧云的方向砸来。因为她本身有功夫底子,雪球打的方向比较精准,再者她现代做特工的训练中,也有过打雪仗的精力,所以没多一会儿,春梅和碧云就像两个雪人一般。不知不觉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等着三个人都已经满头大汗之时,舒安夏才收手,准备回房,这时,李管事匆匆从不远处跑过来,“六姑娘、六姑娘——”舒安夏闻声回头,见是李管事,微微蹙眉,“何事?”“五姑奶奶派人传话,说让您进宫一趟。”“五姑奶奶?”舒安夏神色一凛,李管事当然说的就是进了宫当上“美人”的舒冬烟,虽然舒冬烟是进宫,跟其他普通嫁出去的姑娘们不一样,但是不知老太太是不是想故意跟舒冬烟套近乎,一直都让下人们按照一般出嫁的姑娘一般,一起叫“五姑奶奶”,毕竟这个称呼确实比“烟美人”要亲切得多。见舒安夏蹙眉,李管事赶忙又补了一句,“五姑奶奶嘱咐,要让六姑娘您好好打扮一下!”舒安夏淡淡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舒冬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既然她肯主动找她,她倒是要去看看。回了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舒安夏就坐着舒府专门进宫的马车,直接进了宫。这时舒安夏第一次来所谓的娇梁殿,从殿外看,一侧九扇共计十八扇门作为主殿大门,比皇后的正宫还要气派,入了殿第一道门,两只石雕兔子端坐两侧,一雌一雄,雕刻得栩栩如生。舒安夏正在打量这两只兔子的功夫,两个极不和谐的声音从殿内传出。“你放开我!”一个本是温柔的女声,因为语气中的怒气变了声调。“烟儿,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又是一个男声传出,声腔中夹着浓浓的悲伤和无奈。“没有为什么,本宫贪慕虚荣,本宫就是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你能给本宫吗?跟了皇上,皇上可以给我金银,皇上给我宠爱,皇上给我地位,给我一切我想要的东西,你除了有一具比皇上还年轻的身体,你还能有什么比皇上强?”女声中的怒气更甚,不难听得出仿佛她在隐忍着什么。“你说什么?烟儿,之前你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非我不嫁吗?你不是说一生只爱我吗?难道我们的山盟海誓你就忘了?我们的——”男子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他的手臂颤抖着,死死地抓着女主的胳膊,根本不肯放手。“你放手!”女子咬着牙,“如果你再不放,本宫就叫人拿了你,你既然是一品大员的公子,自然知道非礼嫔妃的罪责,轻则斩你自己,重则满门抄斩。”男子身子颤了颤,踉跄地退后了几步。“斩首,斩首,好,你就斩了我吧,既然没有了你,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你斩了我,以后还得记得我,斩吧,斩!”男子一边笑着,一边声嘶力竭,眼中满是浓浓的失望和颓丧。女子有些不忍,嘴唇动了动,最终更狠的话还是没说出口。舒安夏缓缓走上前,根据声音和自称,她已经猜到了,这个女子就是舒冬烟无异。至于那个男子,舒安夏不敢想,舒冬烟只是说了一句他是一品大员的工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礼部尚书的二公子,之时他这样在皇宫中闹了出来,不但舒冬烟会毁了名声,就连整个舒府都要连带责任,但是舒冬烟在这个时间派人请她来,又让她这么巧合地看到悲情苦情的他俩,到底她是何用意?没有接话,舒冬烟盯着陈子琪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一甩手,“来人,送客!”“戏就这么结束了?”舒安夏心里开始犯了嘀咕,本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这个时候冲进去的时候,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来了。舒冬烟看到舒安夏那一刻,明显一怔,眼中闪过疑惑,而舒安夏看到她的反应的那一刻,确实微微蹙眉,不是舒冬烟叫她来的吗?为何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舒冬烟是毫不知情?还来不及她多想,舒冬烟已经走到她身前,“六妹妹,你怎么来了?”因为之前有了舒冬烟的劣迹,舒安夏并没有往歪处想,只是单纯的觉得是舒冬烟又开始演戏了,然而阴错阳差,这次似乎出了些意外。就在舒安夏准备给舒冬烟行礼,而舒冬烟上期一步拖住她,让她免礼之时,不远处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袭来。舒安夏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她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当她看清来人是一群穿着盔甲的皇家禁卫军之时,心里登时凉了半截,舒安夏担忧地扫了一眼舒冬烟身侧的陈子琪,陈子琪因为身高优势也看到了这一群涌过来的皇家禁卫军,一想到他自己私自进宫,还是幽会,虽然有些懊恼,但还是趁着这些皇家禁卫军跟他们有些距离的时候,陈子琪赶忙一把抓上舒冬烟的手腕,“烟儿,跟我走吧!”舒冬烟一把甩开她,刚刚还一派沉稳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担忧,“你赶快走,如果日后还想见到我,就赶快离开这儿!”舒冬烟一边说着,开始一边左看右看。舒安夏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这回看来是舒冬烟树大招风,有人出招对付她了,这么看来,她也是这次被算计进去的主儿,舒冬烟根本就没找她,而设计之人,也一起把她算了进去。轻轻地勾起唇瓣,舒安夏眼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皇家禁卫军,脸色一沉,“进房去!”“不行!”舒冬烟摇摇头,虽然她还没看到人,但是越来越近的声音,让她知道让陈子琪离开时间也不够了,只是,现在好歹是他们三个人在皇上就算怪罪下来,也舍不得使劲罚她,但是如果进了房,那一切都不一样了,皇上等于直接被扣了绿帽子,绝对就不会善罢甘休。舒安夏皱眉,“你以为房内和房外效果不一样吗?陈子琪是外臣,未经传唤,私自进宫本就是死罪,如果他混不出去,这件事直接结果就是连累所有相关之人下水,而这件事到了现在,只有赌一把了!”舒安夏刚说完,舒冬烟的脸上是满眼的感激和精光,二话不说,就直接将陈子琪扯入了屋中。舒安夏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摆了几块石头和桌椅板凳,并且责令陈子琪呆到床下,不准乱动。皇家禁卫军很快到了,先是给舒冬烟请了个安,然后就说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借口奉旨搜查,话音一落,没等着舒冬烟允许,就开始搜查起来。舒安夏抓着舒冬烟的手,示意她淡定。舒冬烟的冷汗出得一波一波的,之前“美人”的气势和架势一概全无,这些禁卫军们十分粗鲁地翻箱倒柜,舒冬烟一直死死地咬着下唇,屏住呼吸,眼神时不时地往陈子琪藏身的床底下瞄。这时一直盯着其他人搜查的那个带队的禁卫军发现了舒冬烟的异样,带着浓浓的试探,禁卫军直奔床而去。舒冬烟跟紧张了,一只手死死地攥着帕子,另一只手恨不得把舒安夏的手捏碎。为首的禁卫军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猛然蹲下身,“呼啦”一下掀开了挡在床上的锦缎褥子。舒冬烟脸色大变,身子一激灵的同时,抓着舒安夏的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舒安夏手指收紧,示意她放心。果不其然,当禁卫军掀开那个碍人的锦缎褥子之后,床下,空无一人。禁卫军不可思议地看了又看,最终无奈,放下段子,舒冬烟也瞠目结舌,她明明亲眼看着陈子琪钻到了床底下,为何此时会无人?紧接着,又是几个禁卫军进来,这个为首的禁卫军朝着他们摇摇头,其他几个禁卫军也跟着摇摇头,舒冬烟提到嗓子眼的心,看到他们的反应,稍微放下了一些,这时,那个为首的禁卫军眼神一暗,一个低沉的声音出口,“再去查一遍!”其他禁卫军得命,纷纷又出去了。舒冬烟眼神脸色一沉,浓浓的懊恼之色袭来。舒安夏弯弯嘴角,用手肘碰碰舒冬烟,示意她把“美人”的气势拿出来,禁卫军没有任何手谕的情况下,在她的宫内肆意搜查本就不对,她先前未提,是因为让这些禁卫军们看过,他们才能安心,而正巧,她也可以保证现在这个时辰的“安全”。舒冬烟这时也才反应过来,从开始她都没有发难阻止,就连刚刚那个禁卫军用了什么蹩脚的理由来搜宫,她都不记得了。一想到这里,舒冬烟赶忙直了直腰杆,“敢情你们是来找麻烦的?”为首的禁卫军一听,抿了抿唇,低头行了个礼,“‘烟美人’莫怪,属下实在是皇命难为。”“皇命让你搜两遍吗?”舒冬烟一改刚刚软弱的气势,拿出了“美人”该有的范儿,只不过,她真的变了很多,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舒冬烟,舒安夏不由得又想起那个最令她疑惑的问题——舒冬烟到底为何而变。禁卫军也是吭哧吭哧地解释了一堆。舒安夏已经没有足够的思考时间,没过多一会儿,两个时辰交替的时间就要到了,舒安夏的额角也开始泛出点点冷汗,她设置的“障眼法”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只要一过两个时辰交替的声音,便会暴露,此时的锦缎床单被这个禁卫军扯得乱七八糟的,根本不能遮住床下,如果他们再墨迹一会儿,只要时辰一过,那么陈子琪就会暴露,除非他们能搜查到另一个时辰交替的时间。而且这出戏,肯定不会就这么完了,那个设计她和舒冬烟的人,定然要很快现身,他们故意利用了舒冬烟和陈子琪的事儿,所以,舒安夏暗暗咬了下唇。这时,其他又去搜查了一遍的禁卫军又纷纷回来禀告,说并未发现任何人。那个为首之人咬了咬牙,不甘心地一甩手,带着人出去了,就在他前脚刚一踏出的瞬间,床上的锦缎霍地掉了下来,陈子琪踉踉跄跄地从里面爬了出来,他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怎么回事,刚刚那个人明明已经看到我了,他的眼睛那么凶狠地瞪着我,但是他竟然没抓我?”陈子琪一脸的不可思议,脸上仍然是惊恐之色。舒安夏淡淡一笑,并没有接话。舒冬烟依旧投给舒安夏一记感激的眼神,别过眼,没有说话。陈子琪看着舒冬烟冷淡的态度,心里忽然有些凉。刚刚决定生死的那一刻,他豁然明白了,这件事之后,他真要好好思考思考了,大丈夫何患无妻?更何况,舒冬烟已经做了皇帝的女人,人各有志,谁都不能勉强,他又何必冒着被砍头,连累全家的危险,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呢?想到这里,陈子琪怅然地舒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对着舒冬烟行了个礼,“烟美人,陈某告退!”“等一下——”“等一下——”这回舒安夏和舒冬烟难得的异口同声,舒冬烟望了一眼舒安夏,示意她先说。“敢问陈公子,为何会挑今日进宫?”时间紧迫,舒安夏也用不着谦让,她觉得此事似乎涉及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但是具体是如何,她又觉得说不上,但是此时房内的三个人,她、舒冬烟和眼前这个陈子琪估计一个也跑不掉。“是烟美人派人传话,叫陈某前来!”陈子琪此话刚落,舒冬烟瞠目结舌,“怎么会?明明是你求见,本宫才见你的,本宫何时派人传召你了?”舒冬烟的话一说完,舒安夏就彻底肯定了,他们几个是被人算计了,而这个人,定然正守在门口,等着守株待兔了。“陈公子,恐怕你走不了了!”舒安夏语气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房内阴冷的气氛,却让舒冬烟和陈子琪觉得分外难受。从舒冬烟否认的那一刻,陈子琪也感觉到了事情不妙,再加上这个舒安夏的凝重的表情,陈子琪的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那怎么办?刚刚他们不是搜查过了吗?”舒安夏没有接话,脑中却是忽然闪过一张脸,那张曾经有过才女之名,后来因为陷害她,而被送到“法青寺”,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重回红尘,而且成了太后身边红人的舒思玉。如果对手是舒思玉,那事情就麻烦多了,舒思玉知道她会五行八卦,也知道用奇门术数对付她,所以她刚刚的“障眼法”就不能再用,再加上“法青寺”是皇家寺院,在寺中,更是高人不计,如果她攒动着太后亲自出手,那么这次——还未等舒安夏收回思绪,一个尖细的声音,便打断了她,“太后驾到——”三人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舒安夏目光一沉,凌厉的眼神向一旁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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