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回收站送芯片的路上,易鹤野又顺手从掮客们手里拿下了几个悬赏令。

    他平时除了管理局的任务之外,还会接一些AI回收的私活,赚来的钱用来换更好的装备,再更高效地去接下一单。

    单调枯燥却又乐此不疲——他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和生活,似乎永远都在工作、或是去工作的路上,简直像是个不知疲倦的AI回收机器。

    离开回收站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雨。

    地面上浅浅的水洼也被灯光污染,成了一个模糊炫彩的对称世界。

    易鹤野戴上了护目镜。他不爱在下雨天打伞,尤其是骑车的时候,雨滴迎面扑来会让他感到清醒。

    只是难免会让左手臂感觉到疼痛。

    平日里,触觉敏感的义肢也经常莫名其妙疼起来,但下雨天的钝痛不同,这因为阴湿而产生的痛感,总是发散性地溢向全身,很快,整个半边身子都跟着有些发麻了。

    易鹤野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速度。

    他住在西城的一栋平价单人公寓里,面积不大,配套保障也一般,不过对他来说足够了。

    这一片的区域规划做得很难看,强制要求居民住宅都挤在一片狭小的地皮上,也因此这里的住宅楼越建越高,远看像一片拥挤的坟场,死气沉沉。

    回到家,屋内的主题已经切换进了夜间模式,花里胡哨的星空在眼前转来转去,电子女声响起,询问是否需要调节室内温度和湿度。

    易鹤野拿起遥控器,关掉了整个屋里的智能系统,一身湿漉漉地来到浴室。他小心将义肢拆卸下来,拿毛巾擦拭之后又放进护理液中浸泡,这才打开淋浴,冲了个热水澡。

    离开了义肢,左肩的疼痛感要减轻了不少,这让易鹤野感觉到了一阵空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疼痛产生了一种依赖——当初定做义肢的时候,他直接将痛感设定成正常值的2.5倍,因此,轻微的触碰也会给他带来强烈的感官反馈。

    水珠顺着发梢流向锁骨和人鱼线,袅绕的雾气里,视野也跟着模糊。

    没有了敏感的左臂,他整个人都变得麻木又迟钝,直到耳廓新打的耳洞在热气的蒸腾下突突跳痛,他才觉得视线慢慢恢复了清明。

    他裹上浴袍,将头发简单擦干,便迫不及待去安装机械臂。

    在连接上脑机接口的一瞬间,那熟悉的、混乱的触感一齐冲入大脑。

    猛烈的疼痛刺向全身,易鹤野的呼吸乱了起来,面色也有些许苍白,但他知道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悄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