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本来就快睡着了,屏幕还在面前被晃出重影,她晕晕乎乎地眯起眼睛,意识艰难地维持在还算清醒的状态。

    她懵懂又努力地睁开眼睛的表情肯定是被将军完完全全地看见了——那个叫娜塔莎的女孩子把屏幕又举到很高。时雨听到周围隐约发出了压得很低、没有恶意的轻笑,然后就是将军沉稳含笑的道别。

    “下次有机会的话再聊,去休息吧,时雨。”

    ……这样的语气让时雨觉得“将军”好像一位随和温柔的长辈,明明是很高的军衔,但他却是位很好很没有架子的人啊——

    想着这些,时雨又睡倒过去。

    之后的两三天里,时雨已经能每天都保证可以清醒三四个小时了,娜塔莎和她的朋友们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她,时雨说不上来那种奇异的亲近感是什么,但时雨很喜欢他们。

    可惜的是,也许是因为生病,时雨经常性地会出现头晕,意识总是昏昏沉沉的她不太能接得上娜塔莎他们的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安静地听而已……

    而除了娜塔莎他们,时雨见到的最多的就是穿着白大褂和带着口罩的医生,他们不住在这里,每次过来都是带着齐全的设备和药箱。偶尔,他们会为了缓解时雨的情绪和她聊天。但那些医生们似乎都刻意保持着距离感,时雨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中任意一位的名字。

    呃、甚至脸也没有看清……

    至于那次在屏幕里出现的“将军”,时雨这两天也没机会见到他。但总之——反正就是休养嘛,时雨比在野外那个时候过得要轻松多了,身体上的虚弱感和不适也在医生打入后颈的针剂变多后终于得到了缓解。

    第四天时,时雨精神好起来了一些。

    上午医生过来的时候,时雨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头发凌乱地打着瞌睡,不具备像娜塔莎他们一样的甜美味道、两位话少又气味寡淡的医生笑了笑她,像平常一样普通地开始准备给她打针。

    时雨迷糊地倾斜肩膀,拢开一边的黑发,针剂刺入后颈的皮下时、虽然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疼痛,但时雨还是被冰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似乎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小声开口道:“……医生。”

    目光小心地向旁边看了看,时雨深吸口气平复心情,然后试探地问道:“请问,您知道维恩,还有神原晓、洛伦和夏风吗?他们现在的状况,您知道吗?”

    那天恐怖的梦挥之不去,提起这些名字就如同把那天噩梦般的经历再重现一边。但是、但是……虽然很害怕,但是时雨无法忘记在那个时刻一直保护着她的红发少年,还有别的关系很好的人,时雨知道他们当时都受了很重的伤。

    她很担心啊……

    手指稳定地推下针管,正在给她打针的医生意料之中地回答道:“不清楚。”而旁边那位医生带着口罩的脸上露出一双笑眼,略带兴趣地发问道:“都是你什么人啊。”

    时雨回答道:“朋友吧。”

    医生们不再说话,他们其实都不是话多的人,而临走时,那位较为冷淡,总是面无表情给她打针的女性医师弯腰提起药箱,在起身时,镜片下的眼睛突然严肃地接触到了时雨茫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