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涯转脸向地下的金元宝望了一眼,胸膛一挺,大声道“大爷,你别说啦。我叶重虽然贫穷,也曾干过偷鸡摸狗的勾当,不过那是为了吃饱肚子,倒不是贪图别个儿的财物。这些物事,我会好好保管,到时候部交给你女儿,决计不会留下一两银子!”

    说着身子一侧,弯腰伸手,先将半爿金锁片和地图重行放进了黄金钿盒,再塞入绿缎包内,连同那黄纸书、金银书信等物尽数揣入怀中,这才转过头来,直视着那大汉的脸。

    虬髯大汉见了,向他凝视片刻,点头一笑,说道“很好,看来是老子……小看了你!只是……适才之事,算老子……对不住你。不过,幸好你……也没有吃亏。却不知……这般对你是福……还是祸?唉!”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也不知想到了甚么,脸上神气大是异样,又道“不过,你体内贮存了老子……三十余年的‘烈焰神功’……须得这本黄纸书所载的秘诀才能……”

    他一言未毕,突然间树林中一阵大风吹过,只听得喀喇喇一声响,附近一株大树的枝干竟尔自半腰折断,随即从半空中摔将下来,拍的一声,泥水四溅。

    那树干原本枝叶繁茂,十分粗壮,但先前被两名武林高手拼斗之际拳掌劈击,树心中的筋脉俱已震断。这当儿大风一吹,登时断落坠地。

    虬髯大汉一怔之下,略一凝思,已明就理。

    叶天涯却惊奇得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

    虬髯大汉忽地横臂轻轻一推,一把将叶天涯推开,身子坐正,仰天大笑,叫道“也罢,也罢!想不到……老子‘神拳曾泰’……半生称雄武林,纵横江湖,今日却遭……宵小伏击……竟尔丧命于此。他奶奶的,哈哈……”

    叶天涯对这大汉的言语不甚明白,正待相询,却见他长笑声中,身子一颤,一歪便横卧在地,就此一动也不动了。

    叶天涯大惊,叫道“大爷,大爷!”伸手探他鼻息,却已没了呼吸,又见他神情僵滞,显已死了。

    叶天涯又惊又怕,张皇失措,呆了一阵,正没做理会处,忽听得背后一声轻微的呻吟,转头看时,只见不远处那被风吹断的半截树枝后依稀露出一个光头和尚的尸体,似乎正在轻轻扭动,跟着又发出一声呻吟。

    叶天涯乍见死尸动弹,又发出声来,不禁“啊”的一声惊呼,直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下。

    隔着树叶望去,只见那死尸背脊慢慢弓起,双手支地,想要从地上爬起。只不过他似乎体力有限,不住挣扎,却总也爬不起来。

    叶天涯慌乱中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一个打滚,翻身跃起,便想发足奔逃。一瞥之下,忽然见到身旁那虬髯大汉的尸身,登时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那个和尚没有死?”

    想到这里,惊慌之心渐去,好奇之念渐浓,一步步的慢慢挨近,待得转过断树,凝目望那和尚的“尸身”时,这才看清楚出他确是没死,只不过臀部横压着一根粗大的树枝,哪里还能起身?

    叶天涯便即停步,轻声问道“喂,老师父,你没死罢?”

    那和尚俯伏在地,气喘连连,声息粗重,勉强抬起头来,见是一个小男孩,便道“原来是个小施主。却不知老衲昏迷了多久?曾施主在哪里?”

    那和尚这么一抬头,叶天涯登时吓了一跳。眼前却是一个干枯精瘦的灰衣老僧,须眉皆白,双颊深陷,面色黝黑,木僵枯槁,哪里是个活人?

    叶天涯冷不防见到那老僧犹如僵尸一般的丑脸,不禁机伶伶打个冷战,惊惶之下,忙即右脚一登,向后一跳。说也奇怪,脚底也不知从哪生出来一股力气,呼的一声,身子凌空倒飞了过去,犹如腾云驾雾般直掼出三丈以外,蓬的一响,重重实实的摔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