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待众人尽数走出,这才放下门帷,紧紧跟在中年女子身后。

    那中年女子稍一停顿,向十二个婢女望了一眼,哼了一声,却向叶天涯瞧也不瞧,昂然而过,便在居中那张虎皮交椅上坐了下去。

    那少女提起茶壶,替那中年女子斟了一杯茶,随即退在她虎皮交椅之后,垂手侍立。

    另外十五六人待中年女子坐定,这才在厅中或坐或站,均是神情肃穆,一声不作。

    叶天涯见了,心下愈益纳罕“难道这个中年妇人便是天星帮帮主不成?”怔怔的望着众人,自是一声也不敢吭。他这时亦已瞧出,带同自己前来的那胖子阿毛也杂在一众男女之中。只是站在末位,显然此人在帮中地位并不高。

    那中年女子呷了一口热茶,侧头向那少女瞪了一眼,责道“小妮子,据本座所知,对方充其量也只不过师徒三人而已。怎地你将自己属下的‘十二剑星’都派来了?哼,这副阵仗,岂非显得我‘天星帮’怕了他们不成?你这小妮子即使不想嫁给人家,也用不着这般小题大做吧?”

    那少女红着脸嘻嘻一笑,一伸舌头,说道“好教帮主得知属下承蒙您老人家指点,历时十个月之久,排成了这门‘十二星剑阵’。今晚既有强敌到来,正好拿来牛刀小试,岂非妙哉?”

    那女子天星帮主摇头叹道“你这鬼丫头花样倒是不少,只不过忒也把细了。对方敢在咱们的晚饭之中留下这份拜贴,自是来者不善。适才大伙儿商量了好一会,也没甚么结果。唉,本座担忧的是,对方做此手脚,大伙儿竟无一人察觉,倘若人家在饭菜之中下毒,本帮岂不要吃大亏?”

    众人听了此言,尽皆默然。

    坐在上的一位头花白的老者忽道“邱总管,适才你说阿毛和邓十五带回来的这小子十九有些古怪,多半与那姓童的师徒有关。那你已出来查问过了,结果怎样?这小子是不是大魔头的同党?”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射向厅下那一身青布直裰的少年郎中。

    这当儿叶天涯似乎吓得不轻,目瞪口呆,更见傻里傻气。

    其实他并非是假装。他心中也自吃惊非小,万万料想不到,“天星帮主”竟尔是一个娇怯怯的中年妇人。

    那少女“邱总管”摇头笑道“铁长老,我已试探过了,这小兄弟确是不懂武功。而且听他口音,确是皖北本地人氏。先前只怪我过于多虑了。其实阿毛大哥说的没错,这少年只是一个寻常的农家子弟。今日之事,都是凑巧。”

    那老者铁长老微微点头,脸露得色,向天星帮主道“帮主明鉴,连号称本帮第一女诸葛的邱总管也这般说,看来阿毛和邓十五这俩小子事情办得不错。想必是那‘苑家父子’自个儿不敢露面,这才找个乡下傻小子替他们一探究竟来着。嘿嘿,属下这么说,决计不是为了替自己孙儿撑腰,意存维护,请帮主、邱总管和众家兄弟不必介意。”

    叶天涯在旁听了这话,恍然大悟“原来那胖子阿毛是这位铁长老的孙子。他言下之意,明明维护自己孙子,却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连我这个外人也听出来了,何况他们帮中自己人?”

    天星帮主略一点,沉吟道“适才大伙儿言语争执,都是为了本帮安危着想。铁叔叔也不必介怀。倘若这桩消息没错的话,苑家父子一定还在泰和县内。噢,大伙儿兴师动众的从淮南赶到此间,所为何事?难道只为了本座回乡探亲来着?明儿一举捉到苑侍郎,夺取宝藏,才是天大的好事。一旦得手,铁阿毛、邓十五两位兄弟于本帮可是立下了大功。对了,邓十五呢,让他也进来吧?”

    胖子阿毛闻言大喜,又见爷爷铁长老不住向自己使眼色,忙即快步出门,把站在院中待命的邓十五拉了进来。

    邓十五向帮主磕头行了礼,垂手站立,也是喜不自胜。

    天星帮主向兀自站在厅下装痴乔呆的叶天涯微微一笑,问道“小兄弟,今日你见到苑家父子之时,他们都跟你说了些甚么?那位苑老爷说的是不是南方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