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橙比较健谈,话没有停过。从电梯出来时,阮卿卿已经知道,岑橙有个画手cp,也是在华幽坐班,就在本市同居,预备今年凑足年假去特别行政区办结婚证。

    岑橙带她坐到待客区,有实习生模样的人眼疾手快地端来四杯喝的,可乐橙汁甜牛奶和白水。阮卿卿拿了白开水,岑橙拿了可乐。

    “我才不会因为自己叫岑橙就喝橙汁呢。”岑橙朝她做了个鬼脸。

    阮卿卿失笑,抿了一口白水,温度适中。

    岑橙道:“我们先坐一会儿,主美和主策还在开会,浪国的画手又又又又翻车了,后续的一些积压稿挺麻烦。主策现在明令禁止我们顶着画手马甲在社交软件讨论除了画以外的东西。外包合同也紧急添加了相应要求,你待会儿签合同的时候可以留意一下具体条款。”

    阮卿卿点点头表示理解。她也被骂过,那个汹涌势头,仿佛全世界都在反对她。运营害怕很正常。

    岑橙试图找一些其他能在公司讨论的话题缓和气氛,但没什么可以聊。阮卿卿退网很久,互联网庞大的信息流在她看不到的角落无声地涨潮又落潮,她没有赶潮,仿佛大海永远平静。

    岑橙犹豫一下,索性开门见山:“沉吟太太,说真的,您现在已经在这边租了一个月的民宿是不是?”

    阮卿卿点头,她坦诚她的情况,泉田市的民宿低调靠谱,依山傍水,价格也不贵,挺适合她养老。出国?不这么敷衍聂家人和江家人,怕是有打不完的嘴仗。

    “民宿群离我们这里不远,坐地铁十五分钟的事。”岑橙逻辑清晰,“原先我们和太太说外包,是因为考虑到太太可能有其他事项,现在太太既然有住在这边的打算,那是不是坐班更好一些?毕竟工作和工资都更稳定,五险一金也能跟得上。”

    阮卿卿下意识想苦笑,但许多苦痛不必对外人道。她微笑,戏谑开口:“我还是希望能有稳定节假日的——至少大年初五不加班?”

    “加班的基本都是主策划级别的啦,”岑橙努力卖安利,“普通的项目组成员做完自己要做的tip就可以了,正常该放假放假该调休调休,大年十一再来上班。”

    借口都失却,阮卿卿只能失笑。

    正常成年人能专注一个小时,但她真正集中注意力坐在画板前只能支撑二十多分钟,再多就会头晕目眩、神思不属。

    想长期坐着?可以,吃医生开的精神类药物,吃完后有反胃呕吐晕眩头疼的副作用,画画也是甭想了。

    外包,她可以每个月只接一张画,每天慢悠悠地画,早上画二十分钟,下午画二十分钟,晚上画二十分钟,其他时间随意发呆。坐班?有公司允许员工低产又上班时间发呆吗?

    她不可能坐班,坐班会暴露她的精神已经几乎被药物摧毁,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暴露她不是正常人。但她现在能有什么借口?

    阮卿卿最后干巴巴地说:“我还是更喜欢无拘无束一点?”

    这句话,几乎挑明了——没有借口,她就是不想坐班。

    岑橙垮下肩膀,叹笑道:“好吧好吧,これわ诱拐太太大失败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