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姑叹了口气:“您家世低微,在宫里一言一行都得小心谨慎,让别人看轻了是小,给人拿住把柄找麻烦才是难办呐。”

    赵姑姑把一盘青团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腾腾的热气散去,终于变作石块般的冷硬。

    春兰端着药碗,并不说些什么,只又舀起一勺汤药送到玉宝林嘴边。

    草木寂寂,虫鸣阵阵。

    阿雪回到房里的时候,穗红才刚洗漱完,正坐在床上用布巾绞头发。

    “明雪,”阿雪刚一踏进屋,穗红立刻关好门窗,“今天都吓死我了。从前还没进宫的时候,听说书人说书,以为这些事儿都是他们瞎编的,今天才知道……都是真的。”

    穗红哭丧着脸:“怎么办啊,明雪,我都后悔进宫来了。”

    “别怕啊,不都过去了嘛,”阿雪安慰,“你要实在不想在宫里待下去,只要不是娘娘们身边的大宫女,到了一定年纪就能被放出去了。”

    “可出去了……”穗红撇撇嘴,“出去了我家里肯定又要给我说媒,烦都烦死了,我就不能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嘛。”

    “那你想好做些什么营生了吗?”

    “……”穗红思来想去,“我家是卖核桃的,我好像除了卖核桃也不会别的。”

    “可我又不想去卖核桃,”穗红摊开十指,指头上全是暗红的血痂,“我现在对核桃深恶痛绝,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它了!”

    说起核桃,阿雪忽然想起来上午赵姑姑让她剥的那些核桃,上午还剩下五个,现在倒是不用剥了。

    她把撬核桃用的包银铜簪子和剩下的五颗核桃都收起来,忽留意到桌子的角落里多了一只小小的白瓷瓶。

    是春兰还记着她的手指受了伤,回来之后特意送来的。

    “明雪,”穗红走过来,“我想起来春兰姐姐下午的时候交代我给你包扎手指头来着。你的手受伤了吗?”

    阿雪点点头,笑道:“上午出去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给划到了。麻烦你了。”

    穗红拉过她的手指一看,皱眉:“划得这么深,还沾了水,看着就好痛的,还是右手,你还真是倒霉。”

    说着,给她拿了绷带,厚厚地缠了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