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荡在黄泉路间,看了看怀中的金子笑了,不明所以的转身跪下,磕了个头仍道,“谢姑娘赏赐!”

    可——

    他的对面再也没有什么姑娘,再抬头时,也再也看不见那澄澈的双眸了,他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将金子踹好,开开心心的上路了。

    与此同时,这条路上多了许许多多个与他一样踹着金子上路的游魂,每个游魂皆是一脸笑意,毫无怨言,也许在他们心中皆有一个姑娘,姑娘人美心善,天仙下凡,那眸子极其耀眼璀璨,似载星河万千,轻轻一笑便暖了人间。

    也许,有些人也还未曾意识到,自己脚下的这条幽幽长道——名曰“黄泉。”

    狐魄儿躲在了林间更为僻静的地方喝着酒,她的眸子是红的,不知是醉的还是刚刚哭过。

    她慷慨解囊,落落大方,送了人情,了了同情,一定金子又还了无情的债,她只想告诉自己并非绝情。

    我用钱买的命,交易公平。

    风雨伴着雷电而下,不仅淋了她一身透心凉,也劈的她肝肠寸断。

    赎罪吧,若这暴风雨能将她冲洗干净,那就下的再大些吧,若这雷电能劈的她血肉重塑,她也自是不会挣扎的。

    天高海阔,能纳千里万里。

    山川一隅,却容不下一只小狐的栖息地。

    雷劫之下,她哭着笑着蜷缩着,她该受着,谁让公道从不偏袒于她,她从来都是错的那一个。

    不知哪一天,她慢慢的睁开眼,随意的向旁边一扫,便看到一个白衣少年,那侧颜真是极美,迎着晚霞黄昏,执此一眼,便刻尽了那三生石上的往昔和余年。

    他指尖笔墨勾勒,画了副水天模样,只是水的这一边,有个姑娘在学着姜太公的样子认认真真的在钓鱼,她说:“家中小女长在,苦等良久,终不如愿,寻了一未归人,遇了一未归人,守了一未归人,护了一未归人,也害了一未归人。”

    他说,“姑娘口中的未归人倒是颇多。”

    她回的从容,“多也不多,心中之人,皆为一人,仅此一人。只不过,”她顿了顿说:“我把他弄丢了,而今,又失而复得了。”她忽而笑的明媚,挑起手中的鱼竿,什么也没有,就连鱼钩也是直的。

    他落了笔,眉宇轻颤,“醒了?”随后他又自嘲的笑了,“是我说错,你醒了和睡着其实都是一样的。”

    他轻轻抚过画中人,有抹悲伤溢于眼角,他说:“只是,她好久都未曾醒过了。”

    狐魄儿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是出去时用眼尾的余光扫了一眼画里的人,她微不可察的顿了顿,她想说:师父,我醒来了。只是,你现在不愿再多看我一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