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心愤懑正无从发泄,崔厚怎么会轻饶这群犯事的小吏,一腔怒火便是毫无保留的宣泄出来,将这些人打得死去活来。

      崔厚和骠骑将军,两个人之间的交情,可以说是从萍末之时就开始了,可是这并不能就代表了崔厚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他和斐潜之间的交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斐潜愿意称呼他几声『永原兄』便是已经在人前表示出念旧情了,而如果崔厚自己事情做不好,那就怨不得旁人……

      崔厚还在此处责罚犯事的管事掌柜,在外堂又有几个人匆匆而进,面带苍白之色,大汗淋漓的趋进拜倒在堂下:『小的,小的不知道会长今日巡查……』

      『拖下去!先惩再问!』崔厚拍案怒喝。

      护卫冲了上去,将这几个缺值的人尽数拿住,便是往行刑之处拖拽,其中一人害怕责罚,连忙大声喊道:『小的,小的绝非有意缺勤……乃尊府郎君今日设宴……』

      『住口!』听到这一声呼喊,崔厚的脸色更是难看,『来人!先掌嘴三十!再拖下去打!』

      待到护卫将那几人拖出,崔厚急促的喘息了几下,才算是平复了一些,站起身来,怒目环视在堂诸人,沉声而道:『尔等荣幸,皆系主公,若不能忠勤克劳,便是大罪!敢有因私情而枉纵者,休怪某不念情面!!滚下去,检点为事,再有疏漏,绝不留情!』

      堂内的众人闻言之后,便是连声应是,然后各自起身转入各自的官房直舍当中,装模装样的埋头苦干起来,即便是手头上没有什么事情的,也是拿着一本账本翻过来翻过去的看,生怕崔厚过了片刻转过来问一句忙不忙什么的……

      独自在堂内的崔厚喘息了一阵,神色渐渐平复。

      『家尊,阿郎正在后厢……』待到此时,一名崔厚心腹家仆才凑到了崔厚耳边,低声汇报。

      崔厚吸了一口气,冷哼一声,转出了中堂,穿过后廊行入后舍一间不太起眼的房间中,一名脸色红润、颇有醉态的年轻人便是当即阔步迎上,嘴里说道:『父亲大人,崔七等正在家宴上,怎么就被捉回……』

      『闭嘴!我且问你,崔七是什么人?是你下属,还是商会属吏?还有,谁准许你私下勾连商户,买卖物资?!』崔厚低声喝问。

      年轻人是崔厚之子。

      之前崔家窘迫的时候,崔厚不得不往来奔波,维持家业,那个时候崔厚满心满怀就是怎样才能赚钱,怎样才能维护住家业不垮塌,怎样才能今天吃喝完了明天还有得吃喝……

      等到崔厚真正开始站稳了脚跟,崔家开始发达起来之后,崔厚却忽然发现自己和儿子生分了起来,就像是陌生人一样。他儿子有什么想法,他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他儿子也不在乎。然后他儿子也不喜欢学习,只喜欢天天走马逐犬,斗鸡斗狗……

      玩多开心啊,爽多重要啊!

      这要废了啊!

      崔厚急急的请老师,聘西席,可是晚了,他儿子根本学不进去,捧着书本就打盹,一听要去打猎就精神,一年下来老师西席换了五六位,书经却读不了二三本。

      急了,打。

      打得儿子满地乱滚,打得崔厚自己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