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拂行道:“早在年前俨州发现敌军有异动,到邓初率军越过边境线,东陵八百里加急传了无数军报回鄞都,结果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归程,你可知鄞都是个什么情况?”

    陆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他回过神来,松开了拳头,道:“年前三哥收到你们的家书,我就心里不安,一直等着兵部的军报。直到年后都没有听到消息,我以为是我多虑了。后来东窗事发,才知道那些奏章全部被压在兵部,无人知晓。”

    陆拂行神色一凛:“不对,俨州见军报无回音,想是出了意外,还派了人回去传递消息。那些人呢?”

    那些人呢?

    陆望也想问,从始至终就只有那一个人成功回到了鄞都,可那时候所有事情都已尘埃落定。苏尚被俘,陆坚身死,陆拂行受伤,元政立功。

    陆望道:“父亲不是已经收回雎城了吗?元政立的是什么功?”

    陆拂行冷笑一声:“说是元政将追击父亲的那一万敌军歼灭了,又将姜国残余部队赶回了淇北。其中真假不得而知,但不论真假都着实可笑。”

    更可笑的是元政的丰功伟绩已经在百姓口中传诵不绝,很快就可以传遍大江南北。

    陆望不知道的是大家都在为元大司马的赫赫战功高歌传唱的同时,苏家成了叛国贼被戳着脊梁骨谩骂,定北侯世子打不过一群海贼身受重伤沦为笑柄,那位一心想北伐的侯爷落得个被石头压死的结局引得阵阵叹息。

    叹息随风而逝,一场空。

    各种传言随着入夏的炙热越过山林宫墙。鄞都的百姓和显贵们听到了,赶路的苏季蕴和陆拂音听到了,在?州修缮天命观的苏疑也听到了,甚至远在南中的欧阳真,房晋合,钱十三都听到了。

    在俨州的苏慎听到的最大声。幸而苏慎只是个不引人注目的参军,幸而派去接手俨州的是元政三弟元但,沾了元政的光他们新上任的一行人得以受到俨州百姓的爱戴。

    只有康并二州隔离在外,沉浸在悲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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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鹤收到陆望的信后立马去户部找了苏穹,苏穹看到顾方进三个字时,亦是不敢置信。

    饶是他们思虑全面,都没想到顾方进会参与其中。

    苏穹看完了信,一脸凝重道:“你怎么想?”

    苏鹤道:“我觉得归程的猜测不无道理,那一万人太可疑了,极有可能是自己人。可能是顾方进的人,也有可能是元政的人。”

    苏穹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碎掉一般,至于什么碎了,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汗毛直立,手脚无力。他能接受俨州战败,能接受陆坚被敌军埋伏,甚至能接受苏尚打开城门投降。可他接受不了用这种方式自相残杀。他极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奈何褪尽血色的脸出卖了他。

    苏鹤迫使自己不去看苏穹,盯着桌面上溢出来的茶水艰难开口:“是我的错,是我逼顾舟山谋反,逼得顾方进狗急跳墙……若不是……”苏鹤说着说着,便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