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走了二十多分钟后,停在那座熟悉的墓碑前。

    墓碑上方是张黑白照片,里边的女人看面容,是个典型的西方人,眉眼深邃利落,成熟貌美,笑容当中有几分东方的温婉。

    再下边,则是那女人的名字——苏珊。

    任随之的目光轻柔的扫过一切,轻声道:“母亲,好久不见,我来看您了。”

    秋风渐起,树叶摩挲的沙沙声响起,仿佛是在回应一般,也是一样的温柔。

    路洲月站在一旁,并未开口,只是沉默地看着。

    看着那墓碑上的照片,她忽的回想起儿时的一些小事。

    那时候她还是个刚上小学的小孩子,因为贪玩,也因为只有任随之一个朋友,所以总是会去任家做客。

    每次去的时候,任随之的母亲总是会用不太流利的中文欢迎她,然后给她烤巧克力曲奇吃,温柔的跟她一起学拼音写字。

    她是个有着异国样貌,但性子却温润如水的女人。

    年轻时因为做过模特,所以在名利场结识了任随之的父亲任启文,并在一向贪恋美色的任启文的猛烈追求下,轻信了对方,选择了退圈生子,远渡重洋来到南江城。

    这样伟大的选择并未换来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反而是将她自己推入了深渊。

    婚前就开始背叛,婚后无休止的争吵以及亲眼目睹丈夫出轨,种种相加,将这个身怀有孕的女人彻底压垮,在产下唯一的儿子后,换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

    可即便是如此,她也始终不曾狠下心抛弃儿子远走高飞。

    她选择独自承担起抚养的责任,既是母亲也是父亲,一点一点,将儿子养大。

    再然后,因为不忠丈夫的离婚胁迫,还有长久积攒下的压抑爆发,从而选择在自己家中的浴室里,结束自己的一生。

    她走的那天,天空就像今天一样阴沉灰暗。

    整整十年,每年的这个日子,她的儿子都会捧着一束她年轻时最爱的向日葵过来见她。

    “又要下雨了,我去车上拿把伞。”路洲月说道。

    任随之没回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