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元十五年,边塞嘉州。

    戚戎十岁之前随母亲一同在京师生活,尔后父母和离,母亲再嫁,他随父搬来嘉州。

    嘉州风寒重,初秋便是鹅毛大雪,滴水成冰,戚戎一直没能适应这儿的气候,一到秋冬,就要披上厚厚的狐裘,窝在燃着炭火的房间不出来。

    丫鬟竹溪推开房门,端来新的炭盆,又往躺在榻上的戚戎怀里塞进一个毛绒绒的手炉,“少爷,该起了,咱们明日就要启程京师为陛下贺寿,今日该去找将军辞行了。”

    久久没等来少爷的回话,竹溪奇怪的抬眸看向戚戎。

    床榻上,少年漂亮的桃花眸紧紧闭着,眉头紧锁,荔枝般的脸蛋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

    少爷体弱,一到冬日,时不时就会得热病,竹溪照顾了戚戎快七年,对这种情况早就谂熟于心。

    急匆匆喊来大夫把脉诊治后,竹溪照顾着戚戎喝下汤药,“少爷,再吃颗蜜枣压一下吧。”

    戚戎病的厉害,这会儿嘴里吃什么都没味道,已经不大能尝出汤药的苦味了,但丫鬟递过来蜜枣,他还是随手接过放入了口中,“去军营的马车备好了吗?”

    “备好了,但大夫说您近日不能见风......要不奴婢差人去营中送信说明情况,将军不会怪您的。”

    “父亲本就嫌我软弱无用,不可再让他心烦。”戚戎手指摁了摁太阳穴,一阵阵钝痛,“把我的狐裘拿来,咱们早去早回。”

    “是,少爷。”

    父亲戚伯剑是驻守边关的护国大将军,大晋的开国元老之一,常年待在军营之中,逢年过节时才会回将军府见他一面。

    戚戎与父亲并不像平常父子那样相熟,这几年见过的面说过的话,可能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从前在京师时,母亲教导戚戎,要做个手不沾血、月朗风清的端方君子,而来到嘉州之后,父亲却让他不要学母亲那副京师贵人的做派,让他像个男人一样上战场保家卫国。

    戚戎做不到,父亲见他性子已然被母亲养的定了形,十分不喜。

    将门本该生虎子,却生出了一只兔子!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军营,戚戎被搀扶着走下马车,身上的白色狐裘衬得肤色更加白皙,连脸颊病态的酡红都漂亮了许多。

    一路被士兵带到将军营帐,戚戎已是站都站不稳了。

    “戚少爷,将军正在演武场练兵,您先在此等候,属下去通报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