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亲生爹娘不能相见,对着另一个毫不相干人叫母后。不能有野心、不能反抗、不能做决定,出错了逾越了便要责罚,却不能有丝毫怨言。就算被踩进泥里,也要笑脸相迎,这种日子我早就受够了。”

    “就……就算如此,可林大人明明是做了好事,你却……”

    意识到说漏嘴,那人赶紧截住话头。

    温启气笑了,“你以为温玉为什么改变主意放了林永安?你觉得我罚得重,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温玉本是想杀了他的。”

    少年沉默了片刻,匕首被拿开,“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敢这么鲁莽?一旦查出来,不只是你,你的老师也要受牵连。”

    林永安早些年还未入仕,曾做过教书先生,深受学生爱戴,即使后来入朝为官,依旧对学生多有帮扶。这些温启都有所耳闻。

    估摸着此人的年岁,他大概猜到,这少年应当是林永安的学生。可能是想为老师打抱不平,所以才冲动之下做了错误的决定。

    少年有些慌了,“陛下,那……那怎么办?老师于我有恩,我不能拖累他!”

    温启起身在柜子底下翻找了片刻,将一身太监服丢给他。

    “此事我权当做不知道,穿了衣服赶紧走。”

    少年重重点头,赶紧跑到屏风后换好衣服,出来时,温启终于看到他的脸。

    很清秀,即使不说话,嘴边还是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他有些别扭地看着温启。

    温启皱眉,“还有什么事吗?”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谢谢您为老师做的一切。今日之恩,没齿难忘。他日如果陛下有需要,我定万死不辞。”

    说罢,扶了扶帽子,大步离开。

    看着那尚且瘦弱的背影朝殿门口走去,温启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便见着温玉一身银袍,携剑缓缓上了台阶,他的身侧跟着几个士兵。

    与少年擦身而过时,温玉偏头瞥了一眼。

    少年一口气都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压低头颅。

    直到与人擦身而过后,少年松懈了几分,正要舒口气,只觉胸中突然传来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