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金陵,女,29岁,毕业于震旦大学医学院,未婚未育无恋爱史,人长得比较模糊,因为贪吃,身材也模糊。同龄的和她一样一米六、七的女医生常年保持在100斤上下,她得加个20斤左右。不化妆、不抽烟、不聊骚,只喝酒——喝啤酒。一瓶啤酒外加一碟香肠或半只烤鸭、两个卤鸭头是她一顿零食的标配。如果有龙门花甲或是麻辣小龙虾,她能再吹一瓶。

    中午午休是吴金陵化身哆啦A梦、拎回一样又一样美食的重要时刻,当然,也是同事最讨厌吴金陵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独享美食,吃之前还要学着日剧里面的女主角双手合十,大声说“我开动了!”才开始享用她的美食,边吃边发出“真是太好吃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之类的慨叹。弄的家境一般、工作几年有房贷压力的医生只能艰难吞咽哈喇子,手捧工作餐食不知味地划拉筷子。而那些家庭条件好一些、刚毕业的医生呢,他们刚开始觉得像吴金陵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吃这些味道大的东西很影响个人形象,吐骨头的动作也很不雅观,龇牙咧嘴的,暗恋对象看到就惨了。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及吴金陵每日吃小灶的“坏影响”,他们会在见到吴金陵一个人独啃鸭头时,从上锁的抽屉里偷偷翻出鸭掌、鸭脖子或沙琪玛吃。

    每个人都吃得很小心,不让吴金陵发现。他们不想让吴金陵这个“零食狂热分子”知道他们的喜好,否则她绝对会来骚扰他们的,问吃的还算好,扯到别的就麻烦了——吴金陵嘴巴很能讲,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绝不为过,且正理歪理道理斜理都给她说尽了,办公室里就没有能说得过她的,无论男女。这种情况在去年她迷上了一个叫“罗翔”的律师的法考视频后变得更加严重。吴金陵逢人聊天,前面话题十分正常,聊着聊着话题就变成了:“张三半夜潜进一个女人家里,想要强x对方,结果掀开衣服发现对方是个男的,应该给张三判什么罪?”、“一个男的包了二百个二奶,每个二奶每个月可以拿十万块钱,这时他要你做第一百零一个二奶,你愿不愿意?”“张三朴昌不给钱犯法吗?”

    医生们哪里受过这个!要知道,他们这些外科医生有一部分可真是“家中红旗不倒,屋外彩旗飘飘”的。没有彩旗的医生千方百计扯开话题,防止有彩旗的医生多想。有彩旗的医生干脆不理吴金陵,甩袖走人。由此可知,吴金陵不会看人脸色说话的毛病深重,且她自己完全意识不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她也因此错过了不少三四级手术的主刀的机会。混到现在,四级手术她就参与过一台,当了第一助手。三级手术参与过三台,分别是第一助手、第二助手和第一助手。

    这对于在学校里解剖小白鼠、兔子成瘾的吴金陵是不能容忍的,加上她从小励志要当一名“真正的医者”的梦想,对于这点,她更不能容忍。可是眼下的窘境在这里,她除了独自生闷气也没有别的办法。这种闷气被吴金陵发泄在鸭头上,她从一顿啃两个鸭头变成一顿啃三个。晚上的时候,她边吃零食边看少年漫,吃完东西,她修复好抑郁的心,花好几个小时研究第二天要进行的四级手术。

    每一场四级手术的流程和遇到的各种突发情况以及应对方法都被她写在笔记本上,一场手术写一本,对应一位病患。几年下来,她的书桌上堆了上千本笔记本,每本本子都是她心血的见证,是她即将头秃换来的成果。她知道她写这些东西别人暂时是不会理解的,不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她等待着亲自上手主刀的机会。现在的她就像一只猎豹,她夜夜凝视着那些虚拟的猎物们,在黑暗中一次次练习着手术刀法,在脑海里一遍遍模拟着手术流程。她等待着一次必胜的时刻的来临。

    吴金陵的想法,吴金陵的母亲周青青是不知道的,她只盼着自己的女儿能找个好对象,赶紧嫁出去,她不止一次跟女儿说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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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减减肥,让她出去相亲,再晚的话,生孩子都费劲了。吴金陵却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被婚姻牵绊住是很不明智的行为。她可是他们家三代唯一的女医生,也是唯一读书读到博士的女孩子。她为自己感到骄傲。这样优秀又珍贵的自己,应该为国家发光发热,怎么可以被人早早金屋藏娇呢?她得趁着年轻多努力才对!对于女儿的言论,周青青的回应是狠狠掐了把女儿软乎乎的腮帮子,并且威胁她再不找对象,就要把她买的珍藏版《犬夜叉》都扔到长江里喂鱼。

    想到自己珍爱的漫画和漫画里自己最爱的戈薇和杀生丸,吴金陵只得含泪同意妈妈的逼迫。不过她很清楚她自己:虽然她长得不怎么别致,可是她事挺多,用网上的话说,她是个“龟毛”的人,对恋爱的对象要求也不低。其中要求最高的一点就是:一定要长得帅。周青青好奇地问女儿心目中的帅是什么样的,吴金陵就喜滋滋地拿出漫画书,把杀生丸、黑崎一护、波风水门等等漫画人物的单人画像指给周青青看,说这就是她的择偶标准。周青青盯着这些奇装异服的“纸片人”,得出结论:“你要找个日本人?”

    “不,我要找个温柔又强大的男人做我的丈夫,他不一定非要是某个国家的男人,但他一定要是我喜欢的,打心里喜欢并欣赏的那种。”吴金陵信誓旦旦道。

    周青青觉得女儿还跟中学那会儿一样没长大。结婚不就是过日子么?她和孩子她爸虽然是大学同学谈恋爱结的婚,但是能让日子坚持过下去更多的不是爱情,而是两人的责任感和包容心。温柔又强大是啥?周青青想了想老公吴减法,觉得爱人的温吞勉强应该能算作温柔的一种,最起码他们夫妻间三十来年没吵过架,没红过脸,有时她家那位还会给她制造点惊喜,日子也过得挺开心。想到这里周青青就想叹气,女儿在和谐温暖的家庭中长大,对于爱的要求反而更为苛刻,一点都不愿意退让,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要找的这类丈夫我有个人选。”晚上六点,周青青在客厅里和女儿一起择韭菜,一会儿准备做韭菜锅贴。

    “谁啊?”

    “是个公务员,在省委办公厅上班,叫小李。他是你爸爸以前共事过的同事家的孩子,你爸爸说人品不错,人很敦厚。”

    “妈妈,敦厚和强大又温柔是两码事。还有,他长得帅不帅啊?”

    “你这孩子!人家模样周正,学历本科。别看人家本科学历,人家是自己硬考上的公务员,是金饭碗!工作能照顾到家,不抽烟、不打牌、不喝酒、不乱玩,你还要怎么样?金陵,男人啊,脸是次要的,对你好,才是重要的。”

    “对我好是最基本的啊。”吴金陵觉得妈妈的思想还活在三十年前,她很无奈,决定岔开话题,反正听妈妈的口气这人长得也一般。她长得就够一般了,她男人要是长得再很一般,孩子的颜值就不用想了,这是她无论作为一个未来的母亲还是一位要求完美的医生都不能容忍的,她便聊起办公室里的趣事,说自己最近又看了陀子的《卡拉马佐夫兄弟》,说她以前并不明白这书的意思,现在她明白人与人之间的爱意大多夹杂复杂的欲望云云。周青青让她把作者名字再说一遍,吴金陵重复说了“陀子”二字。

    周青青糊涂了,说她明明记得《卡拉马佐夫兄弟》的作者是陀斯妥耶夫斯基,怎么改名字了,哪个译者给改的这么难听?吴金陵有些尴尬,连忙说是豆友给改的名字。周青青继续问豆友是谁,哪个人的笔名吗?吴金陵低头择去韭菜的烂叶子,说豆友是对使用豆瓣app的网友的昵称。周青青长长地“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吴金陵也不管她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一个劲儿地择韭菜。等父亲吴减法从江边看别人钓鱼回来,锅贴正好热腾腾地出锅,白米粥也煮好了,配上半只咸水鸭子,一家三口坐在圆圆的饭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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