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应清见状,连忙凑过来轻抚了两下,低声解释道:“耘生和他堂兄走得最近,可惜耘茂大哥走得早,提起这事,他心里就难受。”

    荣五爷将信将疑,点了点头,说:“那倒是怪我多嘴,提起这件伤心事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略带歉意,可转过头来,便又接二连三地问起许多蔡家的家事。

    江连横来之前,早已预先做了一番苦功,对家中的直系亲属、田产生意,都能对答如流,即便偶有疏漏,也当属人之常情,更何况身边还有个薛应清,帮忙应付招架。

    荣五爷虽说了解蔡家,但毕竟不是神仙,难以事事洞悉,一通问答下来,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过,他这个人,向来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本性就猜忌多疑,加上宗社党最近丢了军火,更是不敢轻信。

    许是直觉使然,他总觉得眼前这两人有点问题。

    正要再问的时候,身边的老山人反倒有些不耐烦了。

    “谈正事吧!”

    轻飘飘的四个字,让荣五爷立时不敢再耽搁时间,便清了清嗓子,笑道:“两位别见怪,红丸是一桩抢手的买卖,我向来是愿意交给咱们自己人去做。”

    江连横随声附和:“那是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荣五爷说:“我们这笔生意,其实很好谈。宏济善堂那边,早就已经把二位的报价告诉我了。零售执照和货款数目,没有任何问题,你们要是今天就能把钱送来,我今天就可以给你们签发提货的字据。”

    “钱得送到这儿来呀!”江连横故作惊讶道,“嗐!这事儿怪我,我还以为钱得送到宏济善堂呢!”

    “你没带钱?”老山人突然插话,脸上显出愠色。

    薛应清连忙凑上来打圆场,说:“老山人多多见谅,这事儿不怪耘生。归根结底,还是怪我胆子小,总觉得那么多金条,随身带着不安全,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先别管她是装的、是演的,也暂且不论是对是错,单就这一番话拎出来,任是个男人听了,便觉得舒心。

    话赶话,薛应清接着又说:“钱,虽然没都带来,倒也带了两条大黄鱼儿,我本想着拿来当买卖的订金,可临到门口的时候,耘生又跟我说,咱这趟来见贵人,不能空着两只手,可惜路上实在匆忙,不得闲工夫准备,索性就把这份儿钱当作给二位的见面礼了,俗是俗了点儿,二位多多担待。”

    瞧!

    她一边斯条慢理地说着,一边从手包里取出两根金条,搁在矮桌上,送到两人近前。

    老山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脸端着不动,斜眼匆匆一瞟,忽又举目远望,佯装视若无睹。